其身后,尹后鳳眸愈發明媚,牧笛也緩緩呼出了口氣……
賈薔禮罷,折返回身,正要開口,就聽到外面商卓在殿外大聲傳話:“國公爺,太子殿下和軍機處四位大學士領著兩千御林軍至西苑外,前來陛見!”
賈薔與牧笛道:“你親自去迎。”
牧笛聞言一怔,轉頭看向尹后。
這偌大的御殿內,只帝后和他三人,他若走了……
尹后卻笑道:“去罷。你不露面,五兒他們未必放心。”
牧笛不再多言,應聲領命后,出了御殿。
等牧笛走后,尹后回到御案后坐下,看著賈薔率先問道:“家里人都還好?”
如同拉家常般,卻也掌握了主動。
賈薔并不在意,笑道:“都好。子瑜也喜歡大海,每日早晚必去海灘散步。”
“大海……”
尹后聞言,鳳眸中閃過一抹悵然,道:“嘗聞此二字,卻不知海之遼闊,究竟幾許……”
賈薔道:“娘娘何須惋惜?只要娘娘愿意,臣自可奉娘娘游遍五湖四海,領略世間最美之風光。娘娘,只看海并無甚意趣,天下間奇景萬萬千千……”
尹后目光復雜的看著賈薔,道:“說起出海,你的眼睛都在熠熠生光……就這樣想走?京城,容不下你?”
賈薔聞言一滯,撓頭道:“娘娘,臣生性自由散漫,行事更是恣意妄為,雖無惡心,但所行的確為王法所不容。到了這一步,臣若留下,怕早晚被人誅盡滿門。”
尹后聞言笑道:“本還宮道你果真天不怕地不怕,敢鉆進鐵扇公主的肚子里翻筋斗。只是,你是信不過本宮,還是信不過五兒?”
賈薔直視尹后眼眸,道:“臣對皇權,從不喜歡。古來多少英雄豪杰栽倒在此二字上,即便坐得大位,通常也會心性大變,變得猜疑不安,刻薄狠毒。因為其心性,駕馭不住皇權二字的反噬。不是人駕馭皇權,而是被皇權所駕馭。
皇上就是明證,在未受傷前,皇上是能駕馭的住的。可受傷之后,就漸失理智,甚么夫妻情分,甚么父子情分,甚么君臣情分,為了皇權不失,都可拋棄,寧愿負盡天下人……
臣知道太子待臣如手足,但正因為如此,臣才不愿讓太子為難,于內心中煎熬。”
尹后聞言沉默稍許,問道:“那你又是何等打算?”
賈薔道:“送天子榮養后,臣會將所有參與此事的人和家族,通通帶走,遷往小琉球。娘娘若覺得不放心哪人,也大可告訴臣,臣一并帶走,臣來拾掇他們。
娘娘,晉商、十三行、鹽商、九大姓,都是新政路上最難啃的骨頭,臣已經按部就班的讓他們一步步遷離大燕。
太子不需要多么雄圖大略,只要繼續倚重二韓等國士,再由娘娘坐鎮,大燕只會一年比一年強盛。”
尹后聞言,不為所動,而是看著賈薔道:“那若是本宮,要你留下呢?”
賈薔聞言一滯,不過未等他作答,就見尹后指了指一旁船壁上掛著的一支紫竹玉笛,道:“聽子瑜書信上說起過,你笛子吹的很好。本宮就備了一支,等你何時回京時,也與本宮奏一曲。眼下得閑無事,時宜也正好。賈薔,可愿演一曲?”
賈薔自不會以為尹后此時在想兒女情長之事,算算時候,外面的人也快到了……
心中為尹后才智之高絕贊嘆,沒有遲疑甚么,至墻邊取下玉笛,試了試音色后,立于窗邊奏響,《千年一嘆》……
聽著萬千繞指柔情,清遠凄涼的笛聲,尹后坐于御案后,看著窗邊沐浴在朝陽晨光中的年輕人,一時間怔怔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