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彬緩緩出列,看著王芳沉聲問道:“富陽侯,你可知你們在干甚么?”
王芳硬聲回應道:“誅國賊!半山公,你捫心自問,賈賊走到這一步,到底算不算國賊?調私兵進京,逼天子禪位,如果這都不算國賊,那天下誰還是國賊?!”
韓琮亦出列,沉聲道:“賈薔所為,另有苦衷。且他亦有自知之明,天下太平,民心思定,絕無起事的可能!至于逼迫天子禪位一事,更是信口開河!富陽侯,仆望你自重!”
王芳被兩大巨頭逼的一時張不開口,果勇營指揮齊安候李虎緩緩道:“韓大夫希望我等自重?我等世受國恩,要做的是周勃、陳平!匡扶大燕社稷!!”
一直未開口的李景忽然道:“你們已經在對付賈薔了罷?”
李虎點頭道:“沒錯!王爺英明!豎子可笑,這個時候居然敢帶著百十人就出宮。臣等,豈能與他再回皇城與叛軍合力的機會?此刻,逆賊多半已經授首!現在只需宮里一道旨意,調德林軍出皇城去西苑,臣等必讓這些叛軍化成齏粉!”
嘶!
尹后、李暄并諸軍機一個個面色都難看無比。
果然!
果然!
他們提防京營,隆安帝忌諱元平功臣果然沒錯!
再看看李時幾乎有些不加遮掩的癲狂興奮,諸人心思更是沉到了心底。
李暄冷笑道:“孤為太子,竟不知爾等如此‘忠義’!只是,眼下在宮中,爾等就不怕孤一道旨意,先請你們別地坐坐?”
都不用元平功臣們開口,李時就厲聲斥道:“混帳!小五,你昏了頭了!父皇清醒時就一直視賈薔為眼中釘肉中刺,知其必反。如今又怎樣?在外面私自養了那么多兵馬,更敢調兵進京,夜宿皇宮!他不是大燕的董卓,又是甚么?這個時候,你居然還替他說話,你簡直昏聵的不可理喻!如何可為太子?”
寶郡王李景看著李時淡漠道:“李虎、張才他們敢突然發難,是因為賈薔那個蠢貨落了單,被抓住了機會下手。他死活不重要,只今日這幾位若是逼宮成了,你就是上位,也是他們手里的傀儡。你平日里心眼最多,會想不到這個?”
李時搖頭道:“大哥,我信他們是忠臣!是大燕的周勃、陳平!”
最后四個字,真真是快要咬碎牙根說出來的。
周勃、陳平平的是甚么亂?
不是叛軍之亂,是諸呂之亂,是太后之亂!
齊安候李虎同韓彬、韓琮、李晗三位軍機大學士緩緩道:“即便眼下殺了我們,又有甚么用?數萬京營如今就在皇城周邊。殺了我等,誰還能約束數萬大軍?”
話音剛落,就聽養心殿門口傳來一道老邁無力,但充滿流氓氣息的罵言:
“一群忘八肏的,他們約束不住,難道老子也管不住?攮你親娘閨女十八輩祖宗,老子不過睡了幾天,就當老子死了不成?”
聽聞這道聲音,齊安候李虎、北寧侯張才、成山侯王通等無不面色劇變,駭然回頭看了過來。
就見賈薔推著一個被高高墊起的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身量如同半大孩童,須發皆無,土豆一樣的腦瓜只能倚在椅背上的老人進來。
隨之進來的,還有一隊持火器的德林軍。
賈薔連多看他們一眼都未曾,只與御案后的尹后燦爛一笑,歉意道:“路上打發了幾條野狗,抄了幾家狗窩,耽擱了些功夫,叫娘娘受驚了……”
尹后聞言,卻是嘴角微微揚起,看著他呵的一笑,回了句:“不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