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笑罵道:“渾說甚么?這不叫討好,這是合乎情理的走動。至于為何如此,除了子瑜的緣故外,答案很簡單,咱們的根,始終在大燕。別看小琉球那邊風生水起,好似多了不得。可果真想要壯大,不斷的以極快的速度發展壯大,那就絕對離不開大燕。”
李婧還是不大明白,問道:“爺,咱們有用得著大燕的地方?”
她雖未去過小琉球,可也聽賈薔說過,那里糖谷之利甲天下,糖且不必說,既然谷物糧食富饒天下,足以自給,那還靠大燕這邊甚么呢?
賈薔笑道:“種出來的東西,工坊里制造出來的東西,總得賣出去。”
李婧道:“不是要賣給西夷?”
賈薔搖頭道:“是要賣給他們,不僅是西夷,東夷倭寇、南洋諸國,都可以賣。但這些人加起來,都不會有大燕買的多。想要積累巨大的財富,終究還是要靠大燕。有了錢,才能繼續壯大,才能遷移更多的百姓出來。德林號只有寄生在大燕的軀體上,才會迅速壯大。當然,這對大燕而言,也是有利的,但好處遠遠沒有咱們多。所以,咱們才要盡可能的,多給天家一些好處,盡量的幫幫他們。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這一點,不止對大燕如此,對其他通商諸國,皆如此。先給予大量好處,再將咱們生產出來的東西,如洪水一般灌溉過去。有所不同的是,對大燕,要考慮周全,盡量不傷及普通百姓的利益。對別國不必在意許多了……”
李婧道:“若如此,他們豈不是早晚會反應過來,驅逐德林號?”
賈薔呵呵笑道:“一般不會,因為咱們會扶持一批傾向咱們的權貴,喂飽他們。果真到了撕破面皮的地步也不怕,咱們還有德林軍。總而言之,盡量以商賈的手段來和平占領。和平做不到的,就用大炮去轟開。一手和平,一手大炮,交由他們來選擇。”
李婧一時間都忘了李福之事,取笑道:“爺好狠的心!怪道昨晚將三姐兒折騰一宿,今天大半天都起不得床,臨傍晚才被大奶奶攙扶了去,再不敢留在寧安堂了。論顏色,三姐兒比咱們家的哪個也不差,怎不見爺憐香惜玉些?”
賈薔輕聲一笑,將李婧攬過坐在膝上,道:“每個女孩子的性子都不同,三姐兒雖沒甚么壞心,可潑辣厲害著呢。不徹底將她身心折服,回頭能做出爭寵的事來。日后還是讓她去西斜街那邊做事,她這性子,能鎮住那些管事丫頭們。聽平兒說,那邊兒一個個也都不是省油的燈。”
李婧將螓首靠在賈薔肩頭,笑的不行,道:“那還用說?女人多了,豈有不攀比的?也就爺的福氣,遇到林姑娘這樣仙女下凡一樣的太太,尹家郡主又因自小經歷大苦難,算得上度過生死關,也看得開。西邊兒的兩個嬸嬸,咱們這邊兒的大奶奶,因身份緣故,誰也沒道理炸刺兒。連正經主子都沒這么多事,余者就更規矩了。只天底下,也難再有這樣的好事。就是不知道,南邊兒那個女海匪,會不會乖巧……我是說,山高皇帝遠,可別生出異心來!”
賈薔聞言哈哈大笑起來,同類相斥,李婧又如何能得免?
他當然知道甚么時候說甚么話,笑罷在李婧不好意思埋首間說道:“放心罷,有岳之象和齊筠看著。再者,四海王的舊部老卒大部分都成了教員,不再掌軍。如今的軍隊,多是漕運上的漕兵轉過去的。現在孫婆婆又過去了,翻過年先生也要過去。
我當然信任她,不然不會將所有德林軍悉數托付,她也對得起我的信任。這樣做,只是形成制度上的制衡,為后人做好表率。”
李婧點了點頭,笑著沒再多說甚么,起身道:“爺去瞧瞧三姐兒罷,總不好不管不問。我去后街走走……”
賈薔道:“我和你一起去罷。”
李婧搖頭笑道:“那就露了餡兒了。爹爹一生剛強,既然他的心愿是這樣,我又豈能違背?江湖人,對生死之事原就看淡。”
賈薔見她眼中難掩哀傷,想了想,還是附耳低語了幾句。
李婧聞言眼睛登時一亮,激動道:“爺,果真?”
賈薔呵呵笑道:“雖是岳之象那一路送來的,你難道一點也不知道?”
李婧聞言,登時羞赧起來,道:“知道歸知道,只是那樣的人,怎好給我爹……”
賈薔撫了撫她的頭發,寵溺道:“行了,雖未叫過一聲老泰山,但對你父親,我仍是當做真正的長輩來對待。只要有一絲希望,就不會放棄的。不過此事你也不必提前宣告,老爺子既然想硬氣些,那就硬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