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褚大聲道:“如何沒那么多?這才幾個月,德林號運海糧的糧船晝夜不息,送糧過來,再運災民回小琉球。除此之外,沿海諸多沙船船家,幾乎連打漁都放棄了,一味的替德林號運人,以賺轉運之資。至今日,小琉球上至少已有三十萬,甚至四五十萬人!這才一年!萬事開頭難,等到明年,災情若更甚一分,這個速度只會更快!百萬都是往少里說了!便是以十民養一兵來算,他也將坐擁十萬大軍。以其戰力,皇上豈能大意?”
李暄聞言,眉頭擰了擰,思量片刻后嘆息一聲點頭道:“好吧好吧,等天下太平后,你們自做你們的就是。回頭朕再和賈薔好好說說,他會明白朕的苦衷的……應該會罷……
唉,這亂七八糟的事,真是煩人。
不過舅舅,你們也先別急。賈薔一旦撒手不管,那些災民就會變成流民,就會揭竿而起,豈不更討厭?且讓那小子把活兒干利索,等完事后,朕再同他說,甚么時候把小琉球還給朕。這可是他先前說好的,嘎嘎嘎!
舅舅別擔心,賈薔將來即便出去開海,也要處處求著朝廷,求著朕,翻不了天去。
你們眼下就別為難他了,人家正忙著辦正經事呢!”
尹褚聞言一怔,頭一回冷靜下來,正眼看他這個外甥。
李暄竟有,如此智慧?
若果真等賈薔將事情辦完,再將小琉球和德林號收歸朝廷,那……倒是件好事!
……
寧國府……
不,如今該叫平海郡王府了。
前廳。
賈薔看著風塵仆仆趕來后,跪于堂正中的伍家家主伍元,也是一聲嘆息:“罷了,起來罷。”
伍元臉上的羞愧和悔恨,是溢于言表的,他聲音悲痛之極,再度叩首道:“王爺,小人當真不知……當真不知說甚么好。那個畜生,他怎么敢……他怎么會……”
賈薔神情亦有幾分惆悵,道:“起來說話。”
伍元再叩首三下后,方起身,嘆道:“雖大家子多不會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分投幾家。但即便如此,也沒有引著一方去覆滅另一方,還是覆滅主家的道理。伍崇這個畜生,小人真是瞎了眼了,還以為他是諸子中最有才賦者。誰知他心高氣傲自以為是之下,做出如此蠢不可及之勾當。
王爺,小老兒慚愧難當,險些因一畜生,壞了王爺的大事。小的原要將他扒出來鞭尸,也為王妃娘娘所勸止。今特意登門負荊請罪,余者子孫亦皆在路上,伍家家財悉數封存……”
不等他說完,賈薔擺手道:“有這個姿態就夠了。自本王南下,至今日之局面,伍員外功不可沒,伍家亦立下大功。雖然以上位者之術而言,當獎罰分明。且你伍家眼下的作用,遠不及當初,借此機會光明正大的除了你,抄沒伍家,還能吃一塊大肥肉。但可惜,本王算不得無情的英明梟雄。伍崇已死,此事就作罷了。
你也不必多想,咱們要做的大事,連起步都還算不上,還有太多的事要做。伍崇也是被人迷了心,若再等二三年,看到我們要做的事初見成效后,他也不會被一些蠅頭小利所迷惑,可惜了。”
伍元聞言,感激莫名,再伏地叩首泣道:“王爺天恩,伍家雖結草銜環亦難報萬一!”
賈薔自出山以來,行跡十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