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嘉沉聲道:“王爺放心,王爺舍出如此大的恩典,若仍有人不知足,朝廷第一個不會放過他們!還要請教王爺,這田該怎么分,怎樣個章程?”
賈薔笑了笑,道:“軍機閣臣們以三萬畝計,六部尚書、各省督撫以一萬畝計,余者遞減。養廉田是公田,歸內庫所有,所以并無地稅。諸卿只需派人過去耕種,收獲都是凈得的。等到年滿致仕后,公田轉私田后,也不過收二成租。
另外,你們讓人種上幾年,覺得那里果真好,也可花銀子在那邊買地。
至于如何分,你和諸大臣們商議出個章程來,待太后娘娘和我審議通過后,天家會派特使,將每一分養廉田契書送至你們各家府上,以彰諸卿謀國之功!”
“萬歲!萬歲!萬萬歲!”
賈薔擺擺手,站起身來,立于御階上俯視百官,沉聲道:“本王知道,一直以來都有聲音詬病開海之策,并以暴政必亡,本王不得好死來詛咒。還有一些人,認為天下風氣被本王敗壞殆盡,朝廷上下一心逐利……
本王再說一遍,我們在做的事,絕不只是為了給我們自己謀取利益。
千古以來王朝三百年輪回之厄到底能不能打破,如今就掌握在滿朝文武君臣手中!
若不打破此輪回之厄,即便朝廷再怎么折騰變法,即便恢復漢唐之強盛,兩宋之豪富,又能如何?
人口愈繁,土地兼并之禍愈盛,宋之悲慘不必提,盛唐不也難逃國都六陷、天子九逃的敗落命運?
終不過一場空!!
當然,或許我們這條路,也未必能保江山萬萬年。
但是本王相信,必能破三百年輪回之厄!
哪怕能多一二百年,也是功德無量!”
……
萬歲山,廣寒殿。
黃昏時西邊恍若火燒一般,晚風輕輕拂過,不遠處的海子上,蕩起層層漣漪。
江山如畫。
尹后看著身旁只著一身輕薄斕衫的賈薔,眸若星辰,俊秀絕倫,鳳眸中目光起了些許波瀾,柔聲道:“你平日里雖不管朝政,都交與本宮和呂嘉等處置。但一出手,就能掌控住大勢。你才這點年紀,就有如此能為,果真天生富貴,貴不可言。”
賈薔側臉看了她一眼,笑道:“清諾若想說好聽的,一會兒歇息時可以多說些。這會兒說些正事。”
尹后沒好氣嗔他一眼,而后目光卻也冷靜下來,道:“這一億畝田果真分下去,怕是至少要有數百萬人出海替他們耕種。這樣大的動靜……會不會出亂子?再者,德林號縱然再有錢,也擔負不起這么多人遷徙萬里罷?”
賈薔奇道:“這叫甚么話?誰說要替他們擔負出海的路資了?我干脆去他們家,連生孩子的活都給他們干完得了!”說罷,見尹后啐來,他哈哈笑道:“其實,我是想讓他們來養開海之路!主要還是想讓大燕動起來,活水才能養大魚。”
這就觸及到尹后的盲點了,不過她生性聰穎之極,又能落下身段來請教,賈薔自然也愿意教。
尋了一處陰涼地,于白玉石椅落座后,道:“這里面涉及一系列的問題,譬如前些時日,漕運總督上的那道折子……”
尹后記憶精絕,登時想起半月前漕運總督上的折子,道:“是說百萬漕幫弟子,衣食艱難,恐漕運不穩,沿途生亂之事?”
賈薔笑道:“正是。這幾年天下大旱,不止我德林號不斷的吸收災民,運往小琉球謀生,漕幫也在用盡全力恢復實力。漕幫幫主丁皓是個老江湖,只可惜這幾年怕是老糊涂了,連有多大鍋下多少米的道理都不懂,一味的招兵買馬擴張實力。
結果現在撐不住了,那么多青壯要吃飯,要養家糊口,可如今漕運又不比從前,德林號雖不再對外接收運單,可自家的商貨仍由德林漕船運送。如此一來,漕幫的生意愈發蕭條,哪里養得起那么多張嘴?
漕幫幾十萬人,的確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