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甚么就敢開口要侯位?你也立下潑天大功了?”
賈璉未想到,黛玉都未說甚么,這個素有“刺玫瑰”美名的三妹妹卻發作了,他本性軟和,此刻被劈頭蓋臉一通斥罵,一時間瞠目結舌,竟不知如何應對,臊的面紅耳赤。
尤二姐這會兒倒是心疼起賈璉來,當然,關鍵是二人的一雙兒女。
三品將軍之子嗣,如何能及得上正爵金貴……
她輕聲道:“姑娘這話說的有些偏激了些,這世上又非只有功利。二爺縱然未施多少恩情于皇爺,可對娘娘卻十分關照。這些年聽二爺說過許多回,當初還是他送皇爺和娘娘去的揚州探望林相爺,若無他這月老,后面許多事到底如何,也難說……”
“放你娘的屁!”
探春還未反駁,賈母就坐不住了,開口就是一句國粹,罵的尤二姐俏臉一白。
也不怪賈母動怒,尤二姐的話簡直是在挖她的根基!
這些年來,賈薔一直敬她三分,為何?
就是因為賈薔親口所說,當初是她逼著賈薔送黛玉去的揚州,這才有了后面的造化。
若是讓人將此天功給偷搶了去,那往后她還怎么混?
她混不好,賈政、寶玉這一支就更沒跟腳了……
“沒面皮不知羞臊的下流種子!王爺送玉兒下揚州,和你有一分相干沒有?”
“你倒還有臉子提此事?鳳丫頭多好的媳婦,要出身有出身,要模樣有模樣,對上孝敬舅姑,對下操持闔族大大小小的雜事,一天到晚能休息多少功夫?就這,還要忙里抽出功夫來伺候我和那么些小姑子小叔子,樣樣妥當!她緣何同你生了嫌隙?”
“你下揚州半點微末功勞未立,倒是從頭嫖到尾,從瘦西湖女票到金陵秦淮河,還落入別人算計中,險些壞了王爺大事!”
“你老子因為這個恨不能連腸子都踹出來,如今倒有臉說這話,還討要勞什子侯爵……你自己撒泡尿照照,你這挨雷劈的下流種子配不配這個侯!”
“三丫頭說的對,往后賈家就同尹家學,凡是吃不得苦不能建功立業的,就都把尾巴夾緊,規規矩矩在家里躺尸灌黃湯!哪個敢在外面招搖,不必王爺、王妃著惱,我先叫人拿了,打他一百大板再說!”
“古人說,妻賢夫不遭橫禍!果真犯了罪過,混帳老婆得占一大半功勞。嫌富貴日子過的舒坦了,家廟里過幾年也使得!”
賈母甚么人?
看著一團和氣,一心只知享福受用,可她能在偌大一座國公府里穩坐大半輩子,靠的難道是糊涂?
內宅事,她比誰都精道。
榮國公當年也是有不少姬妾的,如今死的死散的散,家廟的家廟……
是不缺手段的。
一番痛斥,將賈璉和尤二姐魂兒都罵飛了七七八八,狼狽離去。
等人走后,賈母猶在生氣,同黛玉叮囑道:“宮里那太后做事雖有些不……體面,可她手段卻是高明之極!看看這些年她對娘家的約束,后族的規矩,她那賢后名聲,大半來自這些。這事你可以多學學,哪怕不圖那些名聲,多約束些娘家人,不叫他們給你抹黑也是好的。果真心軟了,未必是好事!”
黛玉笑道:“老太太的話,我記下了。”又轉頭對寶釵笑道:“早年姊妹們笑你是楊貴妃,你還惱說,自己沒個楊國忠做兄弟。如今還沒甚么呢,我倒差點多出個楊國忠做兄弟。寶姐姐,不可不防呢。”
賈母順勢補一下:“方才的話不止對玉兒說,寶丫頭你也要聽進心里去。你那邊比玉兒這邊,還吃緊!”
寶釵:“……”
一旁薛姨媽滿臉尷尬,賠笑道:“不會不會,蟠兒那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