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評謾罵的越是辛辣尖銳,名聲愈顯。
到了隆安、宣德二朝,朝政愈發詭秘波蕩,尤其是新法實施后,士林中怨聲載道,又進一步滋養了學社的壯大。
各類學社遍布江南文華之地,如云間幾社、香山同社、浙西聞社、江北南社、江西則社、歷亭席社、云簪社、吳門羽朋社、吳門匡社等等。
就連賈薔奉太皇太后、皇太后并且攜寧王南巡時,都在封疆的舉薦下,見了幾個學社魁首,并且對其關乎民生社稷的諫言給予夸贊。
也許因為如此,此類學社愈發茁壯發展,甚至蔓延至北地京城。
華亭會館,便是華亭應社在京城的落腳地。
昨夜一場詩會持續到深夜,今日早上大多數士子都未起來,仍在熟睡中。
唯有魁首張瑜并資深社員莫史、左齊、趙彥起身,于膳堂碰在一起。
大燕那么多學社,彼此間也有競爭攀比之意。
一場酒宴詩會下來,作為學社社魁,張瑜要負責將所作詩詞都讓人筆錄謄抄,并最終刊印出來。
這還不算完,去歲禮部設一新報,名為《文道》。
接受天下文人投遞文稿,擇其優者,錄入《文道》刊印天下,以興教化。
盡管各類學社無不將朝廷罵若糞坑,可是對于《文道》,卻又趨之若鶩。
無他,圖名爾!
以當下信息的傳播速度,除卻極少數大才天下的名士才子外,絕大多數士子的名聲,一生也難出府縣之地。
可若是能登上《文道》,那么必然能一朝成名天下知。
無論古今還是未來,只要有名,余者如財、勢甚至官位,都不會是難事。
而且,還能大大弘揚學社之名。
因此張瑜等怎會放棄這等好事?
只是,好詩難得啊……
將昨夜新得的幾十首詩詞反復看了幾遍,不由紛紛搖頭。
勉強拿出一首來,只見詩曰:
花開鶯去日,石爛水清時。不憚山川阻,空勞風雨隨。
車中呼小字,桑下問柔荑。一別無楊柳,臨流應賦詩。
張瑜與莫史、左齊、趙彥等觀之,都覺著還是不錯。
不過細讀之,左齊搖頭道:“此詩算得佳作,可褒貶之意太過含蓄,不夠辛辣。傳揚出去,難免為其他學社所奚笑。不如這樣,將嚴子義昨晚那首……”
“嘶!”
其余幾人聞言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張瑜皺眉道:“子義那首,原是吃酒吃多了后,胡亂落筆,連韻都不對仗,算不得佳作……”
左齊笑道:“何須在意對韻與否?就憑他這首直白之作,根本不用上《文道》,只要送出去見了光,必然會引來莫大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