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他這么一說啊,隔壁鄰座也有人響應起來了。
“可不,走就對了。出去起碼還有可能活得精彩點,留下就真是等死發臭了。”
那位搭話茬的叫陳頌,是音樂學院畢業的,學習的是音樂學專業。
他出國也是為求學,長期以來的封閉,使國內的音樂創作和演奏遠離了國際舞臺。
而音樂學理論方面的落后,讓他萌生了走出去看一看的念頭。
特別是他畢業之后進了東方歌舞團,然后看著藝術團的那些元老啊,明星啊,出國的出國,考研的考研,就更讓他耐不住寂寞想要出來闖闖了。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無法學以致用的問題。
陳頌在東方歌舞團也沒有什么搞創作的機會,掛著音樂編導的名,好不容易寫出了兩首自己滿意的歌,可團長一點沒看就給扔一邊去了。
平常里上班也就負責舞臺的雜活,拉拉幕布,搬搬梯子,調整燈光什么的。
說白了,合著他就是個拿正式工工資的小工。
總而言之,通過這兩位的遭遇,這也只能說國內目前許多單位的人才調配和使用方面是存在一定問題的。
生存空間狹小,沒法發揮所長,這同樣是許多人想要出國尋找自我價值的原因。
至少對于寧衛民遇見的這兩位,并不是完全的崇洋媚外使然。
然而最讓人意外的是,距離他們不遠的一排前座,居然還坐了一對兒個體戶。
男的叫李小江,女的叫王艷,他們倆原本是西單夜市倒騰服裝的。
這對男女,聽見他們的閑聊,也忍不住插嘴加入進來了。
而他們這一開口,那才真是彰顯了讓人不能不萌生出佩服的闖蕩精神。
“你們也是出去留學的”劉洋一開始還有點不信。
“對了,怎么了,別瞧不起人。喏,入學通知書,財產保證書,納稅證明,護照,留學手續,我們都全了。”
王艷面色略有不悅地從手提包里拿出自己的證件。
“可以啊,看來還是你們個體戶有本事,自費留學更容易些,至少錢不成問題。”陳頌趕緊打圓場。
“可不,要不這一個人萬八千的學費怎么交得起。”王艷這才緩和了神色。
“哎,許多日本本科畢業的人都想以自費的方式去日本學習,就因為沒這萬八千的去不成。”劉洋不禁哀嘆一聲,感慨起來。
自費留學,那確實是一項復雜又龐大的工程,對于平民百姓來說談何容易
就籌款一項,導演了多少人間悲喜劇
所以,敢于辦自費留學的人不但是條好漢,也是一個賭棍。
而劉洋雖然沒談他是怎么籌款的,但通過這一聲嘆息,顯然就是深知其中滋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