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國棟對寧衛民倒也沒什么可隱瞞,就實話實說了。
“這尊龍啊,不是個很功利的人,但對演戲特別認真。拍戲的時候,好像對許多事情老有自己的看法,往往就會拿歷史依據和導演起爭執。這讓那個意大利導演很不滿。宋總你還不清楚最擅長就是解決爭端。幸好有她在現場,才總能迅速解決分歧。可能就因為她經常出面給導演和尊龍說和吧。隨著電影拍攝,無論是導演,還是尊龍便和她越來越投緣。尤其我聽說,尊龍好像還是個沒有父母的孤兒,可能也是因為咱們宋總大他十五歲,能像個大姐一樣的關心他吧。后來這家伙就真認了宋總當姐姐了。”
尊龍也是個孤兒這件事,寧衛民其實早就知道,畢竟他經歷過信息時代。
那些頭條寫文章的小編,為了博取別人的眼球,恨不得把明星的祖宗三代都能給跑出來。
或許正是因此,他才對尊龍額外多有一份難言的好感吧。
當然,同樣他也更容易理解尊龍對宋華桂的信任和親切源于何處。
不過聽聞尊龍居然愛和導演較真,這倒是個有點意外的壞消息,寧衛民不由皺起了眉頭。
要知道,一個演員敬業雖然是好事,但總有自己的想法,去干擾導演的思路,卻并不是件好事。
這樣就意味著會影響拍攝進度,甚至會在某種程度上損害導演權威,讓整部影片拍攝出現失控的可能性。
寧衛民當然不喜歡自己的投資充滿變數,不受控制。
而他憂慮表情又恰逢其時被鄒國棟捕捉到了,居然又成了他遭遇鄒國棟調侃的由頭。
“哈哈,你小子,這是嫉妒了吧我還告訴你,這家伙從今年年初開始,就經常去馬克西姆吃飯。到了春節,他恨不得就是在宋總家過得年,論起來比我都像宋總的親戚呢。以后有他在,咱們的大老板面前就沒你的位置了。你小子要失寵了,難過吧”
然而這種鄒國棟自認為會扎心的話,不但沒起到絲毫的效果,卻反而把寧衛民給逗笑了。
因為隔著大老遠,他都能聞見一股酸溜溜的醋味。
確實,是有人有人產生位置下降的危機感了,但顯然絕對不可能是他。
“我有什么可難過的宋總和尊龍越親近,就對我越有利。難道剛才你沒在場啊你沒見我一個勁跟人家套磁,我還想把這位大明星拉倒慶子的制片廠給我們拍電影呢正愁無處下手,如果我求宋總代我美言幾句,終歸有點用處吧”
然而聽寧衛民這么說,鄒國棟那意見即可大了。
“啊拍電影我還以為你那就是客氣客氣呢。沒想到你來真的啊乖乖,你可真不安生啊哎,不是我說你,我怎么覺得你現在干得事兒越來越偏離主業啊。你別忘了,讓你去東京為的是什么。主要辦好飯莊,順便把拉桿旅行箱賣出去,在海外打開市場。其次也是為了讓你和日本皮爾卡頓株式會社加強聯系。以便尋求同一品牌下,中日兩地更多的合作可能。可你倒好,居然拍電影去了。那部李香蘭也就罷了,你年輕好玩,又和一個日本明星談戀愛了,偶爾為之我也能理解。可你怎么著,要把這當成主業啊這哪兒行啊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光顧著玩,那些正事怎么辦能不耽擱”
“哎喲,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鄒總啊鄒總,你也太杞人憂天了。首先,我幫慶子張羅電影的事情,對咱們公司也有利。因為在我理解中,什么電影,音樂,都是一種變相的廣告而已。操持這些文娛類產品,本身既能賺錢,還能為我們公司的商業品牌服務。這何樂而不為尤其我們公司本身就代表時尚,需要引領時尚,這種需要就更是不可或缺的。其次,我也確實沒耽誤正事。難道拉桿旅行箱我賣的不好嗎現在國內的供貨都跟不上我賣的了。還有壇宮飯莊東京分店,我辦的不好嗎提前告訴你個喜訊好了,別看就這不到一年,所有成本全收回來了,我還把當初投入的二百萬人民幣翻了十倍”
“十倍你沒說胡話吧”
寧衛民的話,讓鄒國棟不由嚇了一跳。
“沒有。不才兩千萬嗎我至于的嘛。”
寧衛民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當然,我說的是人民幣啊,而且是毛利”
“兩千萬”鄒國棟到抽一口涼氣,這樣的利潤率都超過好多違法行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