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寧衛民絲毫也不擔心,因為他要說的買賣不但也是個獨家生意。
而且所能獲得的利益比炒郵票獲利更長遠,更穩定。
他一點不怕沙經理不感興趣,不給他賣命。
“剛才給你們大家喝的酒怎么樣?”
寧衛民驟然改變了話題,沙經理不覺又是一怔。
“不錯啊,是好酒。”
“知道那是什么酒嗎?”
“這……之前沒見過,不過喝起來,味道好像和人頭馬差不多,也是法國干邑xo。”
“嗯,這是軒尼詩,確實是xo,我從法國帶回來的。”
寧衛民對沙經理的見識很滿意,又問,“那你知道多少錢一瓶嗎?”
“這……我哪兒知道啊。不過人頭馬xo在友誼商店賣三千九,這酒要是友誼商店也有賣的話,想來應該也差不多吧。”
“在法國,人頭馬xo售價是兩千零九十法郎,軒尼詩是一千九百法郎,你說的很對,兩種酒確實相差不多。可你知不知道,這種軒尼詩xo我弄到國內來,所有成本都算上,一瓶才六百五十塊人民幣……”
寧衛民終于掀開了底牌,曝出了用意。
然而這樣的價格反差固然讓沙經理驚呼起來,不過這家伙腦洞太大了,他居然又誤會了。
“啊?才,才六百五!我的媽呀,寧總,您,您這是要賣假酒還是水貨啊!寧總……這,這事您還是別找我了,我可不敢……這事兒要犯了,那可太大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誤會,讓寧衛民直接被他給氣笑了,差一點就要伸腳去踹他。
“這是什么話!跟你說了是正經買賣,我怎么可能知法犯法。當然都是真貨,而且是完稅的。”
“啊!都是真貨……這這這……怎么可能?”
不錯,倒也不怪沙經理會這么想,畢竟價格差距太大了。
“明告訴你好了,我拿貨是從軒尼詩的法國酒莊拿貨的純粹出廠價,沒有中間商吃差價,而人頭馬,不但是法國酒商和批發商從中吃了幾手,法國人倒騰給港慫,其中又不知道過了幾手呢。我說,這買賣怎么樣?你感興趣嗎……”
寧衛民的話落在沙經理的耳朵里,簡直就像天上的福音,這下他終于明白了寧衛民的意思。
片刻之后,他忍不住心花怒放,放聲大笑起來。
“寧總啊,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我說呢,你心腸從沒有這么硬過啊。合著你一直拿我逗悶子呢。我就知道,友誼就是一切,它比天賦更重要。朋友比政府還重要。朋友簡直等于自家人。這買賣可太好了,你能想著我,我是感激不盡啊。你就說怎么干吧。我全聽你的,就沖你這為人,沖你這么夠意思。現在別說讓我從公司辭職了,你現在就讓我跳筒子河去,我也去……”
聽到這種夸張又嘚瑟的回答,這下別說寧衛民了,就連旁聽的張士慧,還有面無表情的羅廣亮都不由被逗笑了。
誰都不得不承認,這個沙經理真是個會見風使舵,見桿兒就爬的活寶,狀態變化真是絲滑。
不過即便如此,寧衛民也需要把丑話說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