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來得及吃午飯的寧衛民,干脆從酒店的送餐部點了一份餛飩面對付一頓。
雖然都不是外人,寧衛民可以當著他們兩個人邊吃邊談,但從這件事的重要性出發,顯然是一次極其重要的閉門會議。
除了他們三個人可以坐在一起討論這件事,再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參與。
寧衛民讓其他人都去餐廳用餐去了,就連鄒國棟的秘書未經允許也不得入內。
幾個人都是務實的人,寧衛民一坐下就直接問,“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間就出了這樣的事兒?你們都在京城,情況應該比我清楚吧?你們誰能給我說說?”
“打土豪,分田地唄。怎么回事,你還不清楚?”
鄒國棟先開了口,把事情擺在了臺面上。
“壇宮飯莊現在不是個普通的飯莊了,國內國外都已經有六七家分店了。特別是日本那邊,你去年一年的凈利潤就有十億日元。即使按官方匯率,那還三千多萬人民幣呢。誰還不知道這是一塊大肥肉?憑什么讓你一個人把持在手里,誰都不能碰?你干的越好,這份兒誘惑就越大……”
寧衛民先是點點頭。
“你說的有一定道理。如果對我沒有絕對的信任,沒有深厚的感情,任何一個人都會垂涎欲滴,甚至為這么多錢瘋狂……”
但同時又仍然存在著不解。
“可問題是,我又不是沒分紅。每年我從沒讓大家失望過啊,年年的利潤都是節節升高。去年三個投資方可是每家都分了五百多萬呢。如果看在錢的面子上,他為什么不能等等?只要等到年底,今年分到的肯定更多。如果他是因為剛上任有點等不及,也可以跟我說嘛,哪怕改成每年兩次分紅也不是不行。何至于如此行事……”
鄒國棟的性子就是直率,毫不避諱地指出了寧衛民的疏忽。
“那可不一樣。這只是你個人一廂情愿的想法。你自己身上專斷獨行的毛病,你自己可能永遠都意識不到。壇宮飯莊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你的自留地,誰都不能插手,你讓一個剛上來的園長該怎么想?你以為誰都能像咱們公司似的,‘任你自成一片天地’呢?尤其是在體制內的人,更不能容忍個體游離于組織之外……”
說到這兒,他似乎才記起喬萬林的身份,不由咳嗽了一下,及時在敏感問題上止步。
轉而專心勸戒起寧衛民來。
“衛民,我就這么跟你說吧,天壇公園這些新園長是個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兒。人家就是想要結束你大權在手的狀況,這是個原則性的問題。無論是成立一個公司來負責垂直對壇宮的管理工作。還是要求對壇宮設置工會,這都是合情合理的。當然,這只是第一步,先把你給攥在手里。跟著他們后續肯定要收攏財務和人事權力,我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但有一點,他們肯定要往壇宮飯莊里安插人手,對你進行監督。這樣才能真正放心。”
寧衛民再次點頭,承認鄒國棟的話有道理,但他疑惑的在于這件事老園長為什么沒有干涉。
“可這跟老園長當初說的不一樣啊。老園長當初還讓我放心,說新園長是他老戰友的兒子,他跟這個新園長已經交代好了。今后還要我們按照以前那么合作,甚至要加強合作。我就奇怪了,這個新園長就是看在老園長的面子,也不該這樣啊?”
這個時候喬萬林接話了,“老園長的事兒我清楚,可我要說出來,我怕你更得生氣。”
“沒事,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