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他們個個過去都和寧衛民有著不錯的關系,但如今卻又不能不劃分開立場。
想到過會兒難免兵戈相見,內心著實有點矛盾。
與其說他們看起來如同要上戰場一樣,倒不如說是有點像是在給誰送葬。
他們這群人一起登上電梯,對電梯員報出了“四樓”的目的地。
結果沒想到,才一出電梯就看到了寧衛民,他正在被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圍著,和他們說話。
天壇公園的這些人倍感尷尬,一下子都止步了,臉上的神色相當精彩,很有點不止該如何是好的無措。
打招呼吧,尷尬,新園長又會怎么想?
可要是當沒看見,也有過說不過去。
拿過人家那么多好處了,虧心啊……
這個時候,反倒是寧衛民率先微微點頭致意,他停止了和旁人的言語,不失風度的對大家說,“大家都來了,好久不見。”
這樣一來,天壇的這些人再也無法克制,都“寧經理,寧總的叫著”,齊齊問好。
常園長趕緊湊在龔明程的耳邊,給他介紹,說這就是寧衛民。
寧衛民倒是也沒忘記正主,主動上去伸出手來,“您就是龔園長吧?久仰久仰。都怪我,一直瞎忙,也沒機會拜見您。反而累您來這,才算見到。”
這話說的不卑不亢,可以看做習慣性客套,也可以算是試探態度。
龔明程倒是沒有自持身份,很隨和地點頭回禮,也伸出手來。
“哎,寧經理我也是久仰大名啊。不要這么客氣,都知道你要務纏身嘛。理解理解,不管怎么說,只要今天來了就好。我還真怕你忙的脫不開身,連這個會議都不來參與呢。”
只是,他這番話純粹就是皮笑肉不笑的打著官腔,這種應對方式一樣滑不留手。
于海寧衛民也不想深說什么了,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把人往會議室里讓。
這個時候,龔明程最后細細打量了一眼寧衛民。
他不能不承認,對方是儀表堂堂,相當有神采的一個人。
讓他意外的是,一個專權的年輕人,通常都是會顯得自大的,然而寧衛民的身上卻沒有這樣的表現。
看著寧衛民到現在面色依舊平靜,顯得不急不燥,心里倒是頗為欣賞。
如果考慮到這家伙的賺錢能力,他就很容易明白,為什么老園長會對這個寧衛民如此偏愛。
這樣出色的年輕人,誰能不惜才呢?就連他也一樣。
如果他能虛心一點,懂事一點,早點來拜見自己,那么他的下場很可能會好很多。
不過現在當然是敵人了。
不,也不能算是敵人,其實客觀的看待,自己已經穩贏了。
壇宮飯莊永遠只會屬于天壇,無論是皮爾卡頓還是寧衛民,都已經沒有了任何翻盤的機會,從此只能老老實實。
年輕人可以有野心,這沒什么。
但問題是不能著急,任何事情都有規矩,有順序的。
想要的東西伸手硬搶可不行,哪怕再有能力也不行,否則這個世界豈不是亂了套?
想到這里,龔明程的嘴角不由微微揚起,他帶著下屬邁步挺胸,走進了宴會廳的大門。
這次會議嚴格來說,可以決定壇宮飯莊未來的歸屬,所以他現在別的都不去想了,只想全力以赴打贏這一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