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原本還想重用,甚至是栽培一下對方的他,此時已經全無這樣的心思,就等著套出話來,找機會卸磨殺驢了。
卻沒想到栗島澄江的下一步反應再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澄江居然給他下跪了,很標準的土下座,甚至帶著哽咽。
“寧先生,您一定知道高橋治則是你怎么入獄的是不是?我別的不求,只求您把您所了解的真相告訴我。到底是誰讓高橋破產,又送高橋去坐牢的?”
到這個時候,寧衛民已經覺得栗島澄江大概腦子出了問題,有點斯德哥爾摩綜合癥的征兆了。
想當初,雖然了解不多,但他那個時候也看得出高橋心里,這個栗島澄江是個什么地位,說是高等奴仆并不為過。
“高橋對你可算不上好吧,你還這么關心他?怎么?你是想替他報仇啊?還是打算去警局探望他?”
說真的,寧衛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現在的心情,就是認定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結果沒想到,栗島澄江抹了把眼淚,居然咬牙切齒的說,“您千萬別誤會。我對高橋那個畜生,只有恨之入骨。我打探內情,是想直到的恩人是誰,是誰解救了我啊?否則的話,為了這家餐廳,我恐怕得一直活在被高橋控制的陰影之下,活在被他奴役的屈辱之中了……”
“為了這家餐廳?”
“是啊,這家餐廳是我栗島家的祖產,是高橋那個家伙,用金融合同欺詐,才從我父親手里奪走的。我的丈夫,也被那個家伙給害死了。可我為了栗島家幾代人的心血不被糟踐,為了這里不被人搞成烏煙瘴氣的地方,還是……”
又是一個峰回路轉,再度扭轉了寧衛民對栗島澄江的認識,不過寧衛民也真的不好意思當面承認啊,他不是挾恩圖報之人啊。
于是他摸了摸鼻子,只是說,“高橋那件事具體情況我不方便說。不過,說到底,還是他惡貫滿盈,自作自受。讓他坐牢是eie董事會集體做出的考慮,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即使送高橋坐牢的人的確幫了你,他首先肯定也是為了自己,不會要你感謝的。你這樣一個女人,每天要忙的事情那么多,就不要再給自己增加負擔和壓力了。作為你的新老板,我要求你忘記不愉快的經歷,現在只要向前看就好。至于這個酒窖的事兒,你也無需替我隱瞞,我不貪圖這種便宜。你還是盡快跟董事會通報,把這些酒算在資產表里好了。否則的話,這種事日后被人知道,會傷害我的聲譽的。”
而他的言行無疑也讓栗島澄江更佩服了,她見從寧衛民嘴里問不出實情,也不好再糾纏此時,便抹了抹眼淚,點了點頭,臉紅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之后,應寧衛民想要獨自品酒的要求,就把他獨自留在這里,自己離開去忙了。
只是有些事總是必不可免的,雖然寧衛民故意隱瞞,但該讓栗島澄江知道的事兒,就兜了個圈子,栗島澄江還是知道了。
因為就在半個小時之后,eie董事會田中重彥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焦急地讓栗島澄江去請寧衛民。
這位長銀的常務還在電話里問澄江呢,“我說,寧先生在鳥山餐廳,關注著股市消息沒有?”
“沒有啊”,澄江回答。
“今天eie國際再度大跌!他一點不關心嗎?也沒談起過?”
“真的沒有啊,不過寧先生一直在了解鳥山餐廳的詳細情況……”
“真怪了,這個人做事也太干脆。明明是他策劃了一切的,居然只把高橋送進去就再不管其他了。現在連股價都不關心了嘛……”
什么?原來是寧先生救了我!他……
栗島澄江聽得心里一驚,終于醍醐灌頂,從過這幾句話,想明白了這件事的始末究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