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可不一樣了,他們同層的鄰居們,不是醫生就是律師,要不就是藝術家和名演員,最差的人家,起碼也是個企業的部長級別。
而且每一層樓都會配備不同功能的公共空間,以供住戶們彼此走動與交流。
這讓谷口太太一下子就感覺到自己的生活質量和內容,都和過去大不一樣了。
階級躍升的感受是實實在在的,她也交了新朋友,交流的話題,也不再是哪家菜場的菜便宜,超市什么時候打折。
而她清楚的懂得這一切令人陶醉的變化,都來自于每天已經有專車接送的丈夫。
所以新的家,新的環境,以及丈夫常務身份和今后上千萬的月收入,就成了滅火器。
成功的澆滅了谷口太太心里的不滿和遺憾,讓她對于售房價格上的“吃虧”也不是那么太在乎了。
她甚至會主動在心里自己勸慰自己。
算了,賣房的事兒吃點虧就吃點虧吧,總得給丈夫留點面子。
他現在已經常務了,不是過去的小職員了,再像過去那樣對待他,實在說不過去。
何況真要斤斤計較起來,別人笑話不是他,而是我們一家呢。
嘿,不知不覺,谷口太太的思想覺悟就已經進步到了“夫人”的階層。
這只能說環境對人的影響太重要了。
…………
說完了谷口一家的最新變化,也對說說這段時間寧衛民其他親友們的情況。
不用多說,在這個緊要的關口,既然連福田榮和關口修者兩個家伙,寧衛民都好心提醒了,那么本著情分,他自然不會忘了其他和自己關系更加親厚的人。
但可惜的是,除了阿霞、瑪利亞,還有佐川建一這幾個人,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及時聽從建議去賣了房子之外。
其他人可沒這么明智。
甚至有些人對于寧衛民好像提醒他們賣房的事,還頗為抗拒和抵觸,呈現出了截然相反的態度。
就拿香川凜子來說,作為寧衛民名下惠文堂書店店長,最初聽他說起賣房的事,還是今年年初寧衛民打算把惠文堂書店折現,為其尋找買主的時候。
而且她是那種輕金錢,而重才情的文藝女青年,尤其已經把惠文堂書店當成了值得自己付出心血的事業。
可想而知,這樣的她,忽然發現寧衛民居然要把六本木的惠文堂總店賣掉,那得有多么的驚訝和不安啊。
所以為了讓寧衛民改變決定,她可沒少跟寧衛民磨牙,去掰扯此事。
她的看法就是六本木的惠文堂是有歷史傳承的本部,無論多少錢都不應該賣掉。
哪怕寧衛民向她一再解釋賣出書店的理由,甚至向她一再承諾,說自己會好好跟買主商量,看看能否以租用的方式保留書店。
即使最壞的情況惠文堂也只是遷址經營,而且以后他還會開更多的分店。
香川凜子也沒罷休,仍舊對此不依不饒。
這姑娘就是這么的執拗,甚至還做出了故意不給來看房的買主開門的過激行為,以保護書店不被賣掉。
后來哪怕寧衛民真的做到了只把房屋產權先做交易,可以三年之后再把書店遷走。
香川凜子也沒給寧衛民什么好臉色。
她畢竟只是個年輕的姑娘,哪里清楚寧衛民高買低賣,準備空手套白狼的真正用意啊,只把他當成了只認錢的市儈之徒。
要不是寧衛民后來又及時收回了日本皮爾卡頓株式會社,主動和香川凜子溝通,提出一個能讓她揚眉吐氣的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