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人群,走在山道之上,周圍變得靜謐下來,謝遠輕吐一口濁氣,眼神飄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走了幾步,謝遠腳下一停。
“七長老?”
在前方山腰的一處石臺上,立著一個面目溫和氣度不凡的中年人,正是七長老陳知秋。
“走了?”
“嗯。”
“你要去何處?”
“回外門。”
很簡短的兩問兩答之后,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其實……門主不是那個意思的。”
陳知秋斟酌了一下,忽的開口道。
“七長老是想說,門主大張旗鼓的召開張師兄的祭典,并非是為了讓我加深愧疚,好死心塌地的留在天陽門嗎,還是說,怕我生起逆反心理借故逃避,點了所有核心弟子的姓名卻獨獨漏過了我?”
謝遠面無表情,語氣也是平淡,陳知秋一時間看不透謝遠的真實想法,只能輕嘆一聲。
“門主身上背負的遠比你想象的多,你或許也感覺到了,青州或者說整個極東之地看似正常,其實到處都是黑暗……
而偏偏在這黑暗之下,天陽門的弟子度過了最輕松的二十年歲月。
龍虎山和浮光劍宗,光是內部試煉弟子,每一年的傷亡率都在四成以上。
外人只知道荊不歸是浮光劍宗百年一出的天才,又有幾人知道荊不歸的劍法是在尸山血海中領悟出來的,否則又何以創出‘生死劍’這等足以傳承的戰技……
而這二十年,天陽門內門弟子的傷亡率不足一成。
你們沒有看到黑暗,只是因為有人主動走入了其中啊。”
陳知秋沉聲說了許多,謝遠一直沉默不語,直到他話音止住,謝遠忽的向山下走去。
眼看著謝遠的身影即將消失,才有一道輕飄飄的聲音借著呼嘯的風聲傳了回來。
“張師兄,本來不該死的啊……”
……
謝遠已經消失無蹤,但陳知秋依舊定定站在原地。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灑落在他身上,形如雕塑。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柔媚中略微有些沙啞的動聽聲音在陳知秋耳邊響起,“如何?”
“大長老!”
陳知秋略微側首,雖然沒有回頭,卻也知道那里站著一道窈窕身影。
“不好判斷,不過只怕總歸是對門主有些怨氣的,如謝遠這般人物,一直隱藏外門,看似淡漠隨性,實際上反而更加重情,畢竟,能成為朋友的人不是太多……”
“你提靈脈之事了嗎?”殷素打斷了他。
“沒有。”陳知秋搖頭,遲疑的說道,“門主既然刻意忽略,想必是有他的打算的……”
“七長老也這般認為嗎?”殷素清輕嘆一聲,伸手接過一片雪花,“可有些事情太執著,就是偏執了啊,總該有人留條后路的。”
“我明白,所以這些年才會答應幫大長老做些事情。”陳知秋微微點頭。
“那個孩子……找到了嗎?”
“有些眉目了。”
“嗯……既然你不愿開口,那我便找個時間親自與他談談吧。”
“大長老?”
陳知秋疑惑抬頭,殷素的身影卻已經消失不見,唯獨雪花之中隱藏暗香。
他有些愣怔,因為之前殷素找到他的時候,他能感覺到殷素對謝遠的態度有些奇怪,似乎不太愿意接觸,卻不知道為何又改變了主意。
……
外門小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