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的名字叫卡爾費特,秦羅對他的印象原本只有一個——開朗的老爺子,但是現在多一個了——被科研部一腳踹出去的作戰旅指揮官。
作為傳奇作戰旅的指揮官,卻甚少有人知道他的心酸。
第三作戰旅的的覆滅對這個偉大的人物造成了災難性打擊。
而這支作戰旅就是倒在界河的,在霧中一個一個失聯,裝甲車和快艇,盤旋機,一架一架地失蹤,只剩下在河邊昏迷不醒的卡爾費特。
沒有人知道里面確切發生了什么,卡爾費特或許知道,但是他選擇了沉默。
他很健談,和秦羅特別談得來。可能是悲劇把兩人連接在了一起,但是秦羅知道對方的心智之強自己遠遠不及。
成為偽生人,獲得靈魂和自由思維的代價,是完美的人格。
和機械人不同的是,秦羅也有七情六欲,也會悲傷痛苦。
卡爾費特是很了解這種情況的,在一年前兩人見面的時候他就說過:“秦上尉,不是我說,有些事情既然無法挽回就好好止損便是。你要往好處想,你現在還剩下誰?阿洛克,還有那個可愛的后勤官對不對?你看啊,至少這兩個人還在,我這個老頭子是真的一個人咯......”
秦羅的手有些顫抖。
他不知道下一次軍官會議后卡爾費特來找自己時自己要怎么說,難道強顏歡笑地告訴他,“不要緊,后勤官還在”嗎?
某種程度來說,自己真是一個差勁的人。
一個差勁的半機械人工生命體。
南宮夜雨在桌子對面用小調羹攪拌著奶茶,偶爾偷偷瞄他一眼,似乎在想他有沒有發火。
但秦羅不想說話,至少這一刻他清楚知道這一切都無法改變了,命運正在把他推向懸崖,或許是要他死,或許是要他在懸崖邊上永遠孤身一人。
“秦羅。”
南宮夜雨的輕聲把他拉回現實,只好低頭把盤子上的三明治送進嘴里。
“那是我的三明治。”
哦,對了,自己叫的是豆腐源能湯,還加了很多辣椒油。
“你不是說自己雇了一支三人小隊嗎?”南宮夜雨喝了口奶茶,秦羅留意到她短袖上沒有戴后勤官臂章。
“是的,多點人會比較好,主要是找人背行李。”秦羅簡短道。
“他們有什么特別的嗎?”南宮夜雨繼續發問,觀察著秦羅的臉色。
“這些都是純人類,腦顱里被放了芯片,可以和偽生人的系統相連,不會背叛雇傭者。只要這次任務完成他們就可以做手術把芯片弄出來,然后就自由了。”
“這些人是......流放者?”南宮夜雨一頓,看起來有些不可思議。
“準備成為流放者,現在是罪人,沒有選擇繼續服刑,而是選擇出來贖罪。”秦羅喝干凈碗里的湯,身子頓時暖和了起來。
兩人沉默了數秒,最后南宮夜雨到結賬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回去準備下行李吧。”秦羅嘆了口氣,“真是糟糕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