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嘯卿的目光,終于從龍文章遠去的背影上挪開,而后落到了江洋和孟煩了他們的身上。
“你們作為龍文章的親隨,對他平日的所作所為,應該心中有數。若是他們對你們行了什么不公之事,你們都可以說出來,虞師座會為你們做主。”
說話的是唐基,他臉上帶著笑意,看向江洋和孟煩了的時候,就像是一個面容慈祥的長輩看著晚輩。
可是江洋卻能夠聽出來,唐基的這段話,是在有意地引導他們。
似乎是期望他們說出來,關于龍文章對他們行過的不公之事。
他這樣說,便會讓被提問的人,下意識地去想。
只是方才江洋提醒了眾人,讓他們都想想怎么說話,才能夠讓龍文章活下來。
所以唐基有意無意提出來的誤導性問題,并沒有對他們造成什么影響。
此時眾人沒有去想,龍文章到底對他們做過什么不公的事情,反倒都在想著,自己說什么話,才能夠讓龍文章活下來。
虞嘯卿顯然聽出來了唐基的意思,他側過頭去,和唐基對視了一眼,提醒他不要再做這種小動作。
而后便轉過頭去,看向孟煩了道:“你先來。”
孟煩了看了江洋一樣,想要從他的眼睛里面獲取力量。可是現在江洋正在忙著向自己的詞兒,根本就沒有看他。
于是孟煩了只能盡量挺直自己的胸膛,有些怯懦地看了一眼虞嘯卿。
虞嘯卿的眼神里面,仿佛有火焰在燃燒,這讓孟煩了感到慚愧。同為中**人,他慚愧于自己的眼神里面,沒有燃燒著如此熾熱的火焰。
“我是學生從軍,一腔熱血的,就想著打鬼子。”孟煩了道。“第一次和小鬼子打仗,我什么都不害怕,就愣著頭往前沖。
那炮彈爆炸的硝煙,差點兒沒把小太····沒把我給嗆死。我沖著沖著,就發現身后沒了動靜。這一回頭就發現,好嘛!我那些戰友都在戰壕里面悶得兒密了。”
這一個“悶得兒密”仿佛是戳到了陳主任的笑點,讓他控制不住地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讓整個“法庭”的莊嚴氣氛,都被破壞殆盡。
半晌,他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擺擺手道:“你···你繼續說。”
孟煩了深吸一口氣,而后道:“所以,我以后就不第一個往前沖了,沖第一個烈士,沖第二個壯士。我就煽乎那些新兵往上沖,因為老兵名金貴,新兵命賤。從我手上煽乎著沖上去,然后報銷的新兵,不下一百個。”
說到這里的時候,孟煩了長出了一口氣,就像是說出來一個壓抑在心中多年的秘密。
而后他繼續道:“所以,我·····我就很希望有這么一個人,能夠帶著我們老幾個,一起往前沖,不在那里勾心斗角了,也不猜忌誰了。可是之前一直都沒有,直到他來,把我們哥幾個兒,活著從緬甸帶回來了。我····”
不等他說完,虞嘯卿就冷聲道:“下去!”
孟煩了急忙道:“不是,我這還沒說完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