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道繼嘆道:“我們師徒真要如此?非要博個你死我活才可罷休?”
大盜點頭,道:“是,從我們踏入斷魂谷開始,就已經是這樣的結果。”
吳道繼再次嘆氣,語氣蕭索,似在這一剎又蒼老了十歲,他道:“世間萬事萬物皆由天定,不分對錯,不分善惡,只有因果。
當年為師殺了你二師兄是因,隱入斷魂谷是果,收留谷中之人是因,為保他們性命是果。
而你為了北原府的人是因,找回糧食是果。
想要了結因果,就必須踏入因果。雖復雜,也簡單。今日你我師徒二人便了結了這份因果。”
話音未落,他已經動了,快如奔雷,兩人本就相隔不遠,他這一動竟在眨眼之間,已然來到了大盜跟前。手中長劍已經揮出,劍鋒疾閃之間,已經將大盜的頭頂,面門,雙肩,心口,胸腹五處位置籠罩。
面對如此疾速且凌厲的劍勢,大盜卻避也不避,竟迎面而上,兩口橫刀已然在手。
然而,他只是劈出六刀,雙肩,胸口便被留下了二十余道大小,深淺不一的傷口。而他劈出的六刀卻是全部落空。
但他卻置若罔聞,雙腳竟如同生了根一般,牢牢的扎入地面。吳道繼的攻勢他也未曾抵擋半分,也擋不了。
沒受傷之時,他尚只能憑借流水不斷的攻勢以攻代守,更何況他此時已身受重傷。
唰唰唰唰唰
劍光閃動之間,大盜的后背已然多出了十余道劍傷。
卻在此時他的左手動了,刀也動了,似演練了千百萬次一般熟練,一般疾速。揮出的刀竟連刀影都未留下一絲。雪白的刀光閃過,已然劈中了吳道繼的長劍之上。
鐺~
長劍應聲而斷,刀勢未盡,直接劃過吳道繼的胸口,竟是自肚臍位置一直劃到了右肩處,劃出了一道一尺來長的傷口。傷口之深,已然能看見其內臟。
吳道繼手中的斷劍已經脫落,他怔怔的看著渾身血跡的大盜,道:“拔刀術……呵呵……竟是拔刀術……老夫縱橫一生,敗盡無數劍客,刀客,其中將刀法臻至華化境之人數不勝數,不想到頭來竟是敗在了一招簡簡單單的拔刀術之下。
果真是世間之事皆有定數。”
大盜的身子搖晃的更加厲害了,幾欲站立不穩,若不是右手依刀而立,此刻已經倒下,他看著吳道繼,語氣虛弱道:“我做事從不問因果,從不信定數,若真有因果,真有定數,也只是你的,而不是我的。我只相信手中的刀。
從你逐我出師門起,我便一直練習拔刀術,十年以來從未間斷,而我所依仗的也只是這一刀而已。”
“哈……哈哈……咳咳……”
吳道繼大笑不止,笑得喉頭一口鮮血涌上,又被嗆得咳嗽不止。
良久,才道:“刀出不分勝敗,不分輸贏,只分生死,你已將拔刀術臻至化境,甚至更高。
而為師卻是用劍,用劍之人怎知刀客的孤獨與果敢,又怎會知曉刀客的一往無前。”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兩人竟突的直挺挺的倒下,倒在地上竟一動未動,似已斷絕了生息一般。
白玉堂大駭,顧不得身上的傷勢,掙扎著站立起來,一步一步的來到二人走來,每走一步,步子就沉重一分,待走到二人跟前之時,已是滿頭大汗,喘息不止。
他顧不得去探大盜的鼻息,手中橫刀竟一刀劈在了吳道繼的脖頸處,刀刃深入兩寸不止。他抽刀而回,竟是發現刀刃已經卡在了骨縫里。他拔了幾次都未曾拔出,索性一屁股坐躺在地上,此時他才有功夫去探知大盜是否還有生息。
感受到指間傳來的微弱氣息,白玉堂心中吁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