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忠彥怒目圓睜,看著張商英的背影,手指顫抖,氣的說不出話來。
蘇轍皺起眉頭,想到了更多,看向呂大防道:“宰輔,外面的怎么辦?這張商英怕不會是第一個。”
韓忠彥沉著臉,一腔怒氣,直接道:“他們要去上朝,就讓他們去,誰攔著他們了嗎?”
蘇轍瞥了他一眼,目光還是看向呂大防。
韓忠彥也深吸一口去,按壓下怒氣。他可以生氣,可以呵斥陳皮,也能將張商英貶斥,卻也不能再多做什么。縱然在紫宸殿的官家不能把他怎么樣,一些分寸還是得有。
唯一能做些什么的,也只有眼前這位宰執了。
呂大防抬眼看向兩人,淡淡道:“等吧。”
蘇轍默默點頭,坐著不動。
韓忠彥也是壓著怒氣,心里想著將張商英再貶謫去哪里合適。
張商英出了政事堂,或許是不解氣,又沖著政事堂的大門怒喝了一句:“天子垂堂,不見忠良!”這才離開。
這句話,迅速在宮里傳開,而后傳到宮外。
不知道多少人在竊竊私語,在官宦之家,各個朝廷衙門傳播不休。
孟府,孟唐聽到后,惶惶的收拾行李,準備南下游學了。
即便張商英的話語在開封城,也就是宋朝的國都東京傳開,卻沒有多少反應,紫宸殿內依舊空空蕩蕩。
陳皮抬頭看了眼外面,側過身,與趙煦低聲道:“官家,巳時快過了。”
巳時一過,正常來說,就該退朝了。
趙煦頭也不抬,道:“去,將樞密使傳來見朕。楚攸,你派一隊禁衛一起去。”
楚攸幾乎下意識的道:“是。”
陳皮則想到了昨天趙煦跟他說,為他出氣的話,心里豪氣頓生,道:“是,小人這就去。”
陳皮帶著人去政事堂,趙煦則好整以暇的繼續看書,偶爾還嘖嘖稱嘆,拿起筆批注幾句。
陳皮帶著禁衛,大搖大擺的穿過垂拱殿,來到南面的一排有些簡陋的房子,這里就是政事堂。
看到陳皮再來,在這個時間,還帶著禁衛,秦炳第一時間報給了在呂大防值房里的三位相公。
韓忠彥微怔,道:“官家,傳召我?還帶著禁衛?”
呂大防,蘇轍也看向秦炳。
秦炳神情十分恭謹,輕聲道:“是。”
蘇轍看了眼韓忠彥,又轉向呂大防,道:“宰輔,官家這是什么意思?打算問罪韓相公?三司會審嗎?”
蘇轍那一次被趙煦關入偏殿,要下獄問罪,三司會審,事后被高太后輕輕擋掉了。
呂大防面無表情,看著韓忠彥道:“你怎么想的?”
韓忠彥思慮一陣,道:“官家傳召,我不能不去,還請宰輔與太皇太后說一聲。”
韓忠彥說著,瞥了眼蘇轍。
這一眼不言而喻,他可不想跟蘇轍一樣,被趙煦關入偏房,等著三司會審。
呂大防明白他的意思,聲音沙啞又有些明亮的淡淡道:“官家不會的。”
趙煦當時之所以關蘇轍,其實就是為了震懾政事堂的幾位相公,令他們不得亂動,攪了局勢。最重要的是,當時高太后病重昏迷,趙煦這才有的機會。
現在,在呂大防看來,趙煦沒有這個機會,也沒有三司會審這個能力。
韓忠彥聽明白了,起身道:“好。我去見官家,認認真真的勸諫一番。”
呂大防,蘇轍都沒有說話,看著他離去。
紫宸殿里的官家從言談舉止透露出的變法意向,令他們很不安,幾乎宮內宮外都在想著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