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在計劃著應對‘丈量田畝’中出現的問題,對府縣制度進行改革、刑部在著手擴充巡檢司,加強地方州府的權力、兵部則在挑選士兵,準備移交政事堂,以做剿匪用處。
吏部在大力推行考銓法,對全國官員納入考核;工部在籌謀著各種大工程,靜等春暖花開;禮部在重修《神宗實錄》以及準備科舉事宜;戶部的工作最多,開封府試點戶部出力最多,丈量田畝,清查人口,都需要戶部參與,甚至是主導……
大宋朝廷,前所未有的忙碌,不在浮于表面,而是切切實實的在做事情。
朝廷這邊磨刀霍霍,準備大動干戈。地方上是如臨大敵,各種手段齊出。
朝野反對聲更是此起彼伏,一道道奏本飛入政事堂,全部都是在闡述‘方田均稅法’的害處,要求朝廷停止,否則激起民變,天下大亂,威脅社稷云云。
這天晚上,李府。
李清臣從禮部回來,手里還帶著一大堆公文,準備熬夜處理。
走到門口,就對著一個下人道:“告訴大娘子,晚上送碗羹給我,沒事就不要煩我了。”
他話音剛落,李大娘子就出來了,臉色不太好,看著他道:“家里來了幾個人,你見見吧。”
李清臣瘦削的臉角都是疲憊之色,不耐煩的道:“你應付著吧,我一堆事。”
李大娘子更不耐煩,道:“我才懶得應付,還是你來吧。”
“大哥。”
“邦直。”
“大伯。”
李大娘子話音一落,正廳里走出了一大群人,大部分都是李清臣的直系親屬。
李清臣一見頓時沉色,不滿的道:“你們這么多人,來我這里做什么?”
李清臣最煩裙帶關系,凡是企圖走他關系的,早就被呵斥的遠遠的。
其中一個氣質特別,明顯為官的人,下了臺階,溫和的笑道:“邦直,我們不是來求官的。這里沒有外人,我就直話說了。開封府有我們幾千頃的地,朝廷這要是丈量下去,不知道要出多少事情。”
李清臣面色不好,道:“有什么事情?朝廷要丈量就丈量,難不成還搶你們的不成?”
這個為官人見李清臣打幌子,更加直白的道:“邦直,都是自己人,這是何必?這些地,不全是買賣來的。并且,這些地本身就有各種問題,一旦丈量,勢必挖出陳年往事。我們倒不是擔心連累我們,而是這些事情扯出來,這些地,恐怕就歸不到我們手里了。”
李清臣冷哼一聲,道:“你們自己做的事情,我不管。”
李清臣說完,忽的臉色微變,看向李大娘子,道:“我們府里也有這些?”
李大娘子咬了咬牙,道:“沒有。不過,如果認真的丈量,我們府里的三千畝良田,怕是要出去一千畝。當年我們是付足錢買下的!”
李大娘子的意思很簡單,他們采用的‘大畝制’,朝廷一丈量,那必然出去不少,并且還要牽扯出其中難以說清卻又彼此心知肚明的齷齪。
李清臣根本不在意少一千畝地,或者多出一千畝地的錢,看著一群人,冷色的道:“這種事,除了你們,其他人也這般嗎?普遍嗎?”
那為官人苦笑,道:“邦直,你莫非是當官當糊涂了?我們好歹是公平買賣,沒有強搶,可其他人就難說了。”
李清臣明白了,更知道里面的問題相當復雜,水深的很!
他這里都有人找上門,其他人怕是更不少!
“我知道了。”李清臣擺了擺手,徑直轉向書房。
李大娘子熟知他家主君,面無表情的直接轉身。
這就等于是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