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巖帶著汪羽竹走出王殿時,突然怒目圓睜,口吐鮮血,腳下一個不穩沒有踩中登殿階梯,直接從殿上翻下臺去,伏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汪府。
盡管是在夏季,今夜的風卻格外幽涼,如果是在往日,汪羽竹應該會和妹妹一起在院子里乘涼吧。
汪府大院中的氛圍非常沉寂,仆人們都不敢發出大的聲響,他們心中都很清楚汪府剛剛經歷了什么,也清楚汪府的主人即將經歷些什么。就連路過的野貓,只伸了半個懶腰就匆匆離開了。
汪巖被從王城御醫樓抬回汪府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父親因為氣郁成結,不得發泄,硬是中了內傷,好在經過王城御醫的調理用藥,意識已經恢復了過來。汪羽竹囑咐灶臺為父親煮一碗膳粥,好讓父親可以恢復一些氣力。
“羽竹,你吃吧,為父吃不下啊。”
汪巖聲音虛弱,已經沒有了一名統爵大將軍的樣子,現在的他,就如同一名中年喪子的老父親,從上到下,由內至外,裹挾著無數的哀思。
在畢沁面前,他維護了自己最后的尊嚴。他不會去求,因為他知道,求沒有用,哭也沒有用,嘶吼依舊于事無補。當時的他,只覺得天旋地轉的,只想快點回家。
現在躺在床上,只有自己的兒子在旁邊,汪巖想哭,即使無用,他也想哭,可是當他想哭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淚,已經在昏迷的時候流干了。
“至少喝點水吧。”
汪羽竹又為父親倒了一杯水,將平躺在床的父親扶起來,助其飲下。
他本想問問父親自己現在該怎么辦,但看著父親現在的樣子,他問不出口。
知子莫若父。
“羽竹,我知道你想問什么,父親也不能給你明確的答案,可是,父親無法改變的,你不一定不行。我只給你兩個字:從心。段子淵說過你和別人不一樣,你和別人不一樣,你和別人不一樣......”
在“從心”兩個字之后,汪巖仿佛是著了魔,始終在重復著“你和別人不一樣”這句話,直到睡去。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汪巖的頭發已經全白了。
刑場。
這一天的刑場,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整個蔚都城,萬人空巷,都想見證赤王爵在蔚都城隕落的場景。
蔚王巢天逸、蔚后馬嵐、城司汪巖、副城司畢沁、靈司龐海濤等都城高干也悉數,只是每個人的心態都不同罷了。
蔚王是為了欣賞自己“苦心”安排的一出好戲,他是導演,汪羽竹和汪紫晴是演員,臺上臺下的所有其他人,都是觀眾。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稱這種人為:變態。
蔚后馬嵐則更功利一點,汪羽竹殺了汪紫晴,不僅可以證明自己的忠誠,還能獲得后者鼎武的部分力量填充自己鼎武的六道血槽。她的心中其實是更想自己親手處決的,只可惜礙于蔚王的惡趣要求,她的請求也沒有通過,不過一想到汪羽竹即將成為王室的女婿,她也釋然了許多。
汪巖則是想見自己的女兒最后一面,一頭白發下,一條長長的刀疤,滄桑萬分。龐海濤則是護送著汪巖,試圖再一次幫助自己的摯友,走出這沉痛的事實。
畢沁,副導演。
汪羽竹手握寶劍,獨自一人站在行刑臺上,眼睜睜地看著晴兒被兩名獄卒押了上來,那還是晴兒贈予他的鑲玉劍,他還下決心要用這把劍好好保護晴兒,可如今,這把劍居然要斬殺它最需要保護的那個人。
眼前的妹妹已經和從前判若兩人,渾身是傷,衣衫襤褸,精致的丱發已經散亂,七色的彩發已經蒙上土黃色的灰塵,那雙最靈動的紅藍異瞳也已經黯淡空洞。
看到兄長的手在顫抖,始終垂頭不語的汪紫晴,說話了。
“哥殺了晴兒,就不會困擾了吧,爹爹也不會困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