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杜秉武通過了暗香閣的月考之后,他就不再和汪羽竹學習“二手知識”了,而汪羽竹也識趣地將趙熙曼“關門弟子”的位置讓給了他,他每天都會坦坦蕩蕩地走到暗香閣二樓,尋找他的心上人兒。
盡管暗香閣內流言蜚語并不少,既有“鮮花插在牛糞上”,也有“癩蛤蟆吃到天鵝肉”。昔日閣內的邋遢酒鬼,搖身一變成了文質彬彬的灑脫文人,衣服也都洗換地很干凈,散發出淡淡的幽香,再也見不到頭發上的油膩和白屑了,這一眼看去,這杜秉武倒頗有一股江湖浪客的風范,除了鼻子依舊歪一點,也并沒有多么丑陋。如今的杜秉武,既不是“牛糞”,也不是“癩蛤蟆”,他是一名沉浸在愛情中的青年男人。
汪羽竹卻依舊苦惱。
在確認過趙熙曼就是端木南的孿生姐姐之后(雖然證據不夠確鑿,但根據兩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容顏,和與端木南描述完全一致的淚痣,理論上可以推斷),他一直在籌劃著讓她們姐妹團聚的方案,但始終都沒有想到萬全之策。
因為若是讓她們姐妹團聚,那么自己這一個多月以來,每天都到暗香閣這種風月之地的事情就徹底隱瞞不住了。他現在甚至有些后悔,為什么自己不在第一天來這里之后,就告知端木南,善解人意的南姑娘說不定也并不會過于在意,但現在汪羽竹卻已經有些騎虎難下了。因為這件事已經隱瞞不止她在內的所有人一個多月了,他的支支吾吾加上常我龍的掩掩護護,一個謊言堆疊著另一個謊言,現在坦白就一切都完了。
可是現在擺在汪羽竹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一為隱瞞趙熙曼的存在,將這件事永遠地埋葬在心里,讓這對分隔了十六年的姐妹永遠無法相聚;二為鼓氣勇氣,坦白自己這一個月以來的所學所見,向端木南和所有人道歉,畢竟,他除了舞文弄墨,確實也并沒有做什么其他的虧心事。
正直善良的汪羽竹自然為第一個選擇所不齒,果斷抉擇后者,這也正是他此時此刻,站在常我龍房間外面的理由。畢竟常公子也算他的第一任“指導員”,汪羽竹覺得有必要將自己的決定告知他,于是左手拽住右手的袖子,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敲響了常我龍房間的門。
“誰啊?”房間里傳出來懶懶散散的聲音,一聽便能確認是常我龍本人。
“是我,汪羽竹。”汪羽竹停下敲門的手。
“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小生剛剛晚飯吃多了,現在困了想睡一覺。”常我龍沒有來開門的意思,別看他和汪羽竹剛見面時彬彬有禮,其實他是個“殺熟”,就是你越跟他熟,他就越會將無禮的一面展示在你面前,他在你面前的無禮程度,取決于你和他有多熟。
汪羽竹搖了搖頭,看來他不開門見山,常我龍就不會來開門。
“我想讓趙姑娘和南姑娘相認。”
撲啦,常我龍房間的門一下子開了,常我龍臉上也是睡意全無,眼睛少有的沒有夾雜著惺忪的困倦。
“汪公子?小生和你說過多少遍,她們兩個只是神似,你多管什么閑事,把小生也要搭進去!”
“什么叫閑事?南姑娘的事在我這里就不是閑事,我意已決,只是來這里告訴你一聲。”汪羽竹聽常我龍說端木南的事是“閑事”,心中不快,轉身就要走,常我龍卻一把拉住了他。
常我龍緊接著嘆了一口氣,道:“好吧!好吧!汪公子,小生犟不過你,你說,你說就是了。但是這一個月以來小生待你也不薄吧,你在暗香閣一首《眼眸賦》將小生的風頭全都給搶了小生也不怪你,你現在總不能把小生賣了!你要和她說也行,但是不能讓太孚城主知道,你得說服她和你一起為小生保密,不然,小生被罰去東城墻,和那個老猥瑣劉三昧待著了。”
老猥瑣?劉三昧的這個稱呼汪羽竹倒是第一次聽到,不過這個東郭榜第三位確實在每天吃晚飯時,總喜歡朝旁邊東郭榜第五位高玲玲的胸、臀、腿這幾個部位偷偷瞟去。
汪羽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常我龍這才肯讓他走。
汪羽竹要從常我龍的房間到端木南那里,就要橫跨主城東西干道,繞過一些沐風亭,還有一些錦鯉池。迎著晚霞的余暉,繞了幾個彎,走向端木南所居住的房間。由于東卦城主城內的空房間許多,汪羽竹、端木南、馮鎮清和柳佳瑩他們終于享受到了單間的待遇,汪羽竹、馮鎮清被分到北邊的廂房,和卦周八子的另外幾名男丁在一側,端木南和柳佳瑩則是被分到了南邊的廂房,和卦周八子唯一女生高玲玲住在一側。
汪羽竹在門前猶豫不決,徘徊了老半天,始終沒有鼓起敲門的勇氣,最后終于心一橫,以同樣的動作,敲響了端木南房間的門。
“竹。”是端木南的聲音,只是聲音并不是從屋內傳來,而是在汪羽竹的身后,她和柳佳瑩剛才去找太孚城主,談了一些關于最近修煉的心得。值得一提,馮鎮清和柳佳瑩這一個月來,內力都有了十足的進步,端木南的段氏劍法,在巔峰的基礎上似乎又有了新的突破。
(馮鎮清,從無爵二階鞏固,進步到無爵二階巔峰,鼎武破軍槍,星宿“士”,兩道血槽,輪環斧“〇”,梼杌“冬”。
柳佳瑩,從無爵二階鞏固,突破到無爵二階巔峰,鼎武靈吁劍,星宿“靈”,一道血槽,窮奇“夏”。)
她和柳佳瑩回來時,恰好看到汪羽竹在她房間的門口徘徊不決,于是就挽著柳佳瑩一起走過來和他打了招呼。
汪羽竹有被嚇到,轉過身來,臉上的錯愕還沒有被憋回去,他略帶尷尬地看了一眼端木南旁邊的柳佳瑩,道:“瑩姐姐,我找南有些事情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