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蔚十六年秋,東卦城,內城。
這一天是汪羽竹在崔鳴那里學藝的最后一天,倒不是崔鳴小氣,只是他的性子實在是不允許他擠出時間浪費在汪羽竹身上,所以在接到太孚召集的消息之后,他是第一個來到城中樞殿大門口的。
此時已經是秋天了,樹上的葉子開始陸陸續續地飄零,但還只是一些調皮勇敢的葉子先行落下,大部分都樹葉們依舊沉穩地用葉莖一端抓在樹枝上,保持著觀望態度,估計再有一個月,這些還持觀望態度的葉子們,就不得不黃透落地了。
內城的仆役開始了朝九晚五的工作,兩只手擒著與肩同高的大掃帚,不斷地在自己腳下橫來橫去,有規律地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陣風吹過,已經成堆的黃葉子開始不團結地分散開來,小圓堆邊緣的樹葉仿佛一瞬間失去了向心力的作用,開始向風的方向做離心運動,與另外一堆做同樣運動的同類匯合共舞。
“孚爺爺,下午好。”
太孚候在城中樞殿的門口,看到汪羽竹朝著他這邊走來,微笑地擺了擺手。太孚是右后爵,按照君臣之間的禮儀,應該單膝跪地,向王爵請安,只不過太孚耄耋之年,讓這樣的老人對他這位二十歲不到的小輩行這種禮,汪羽竹心里是絕對過意不去的,所以,與其說他們是君臣二人,更不如說他們是爺孫二人貼切一些。
“羽竹,你來了。”
這五個月以來,太孚從沒有對汪羽竹的修煉有過任何的直接提點,完全將后者移交給了自己的手下——卦周八子,他的這種安排,也自有他的深意。
其實,太孚自己也能感覺到,他已經老了,而且最近已經沾染上了隱疾,總是會陣發性呼吸困難,就算近些日子柳佳瑩對他的病熬制了一些藥,也只能治標不治本。所以,太孚希望,在他死后,汪羽竹能夠繼承他八卦印鼎武的力量,由此而來,卦周八子也好成為勢單力薄汪羽竹身邊的好幫手。讓汪羽竹提前和這幾個未來的伙伴熟絡熟絡,還是很有必要的。然而,這種力量的傳承只有一個辦法,太孚用親切的目光注視著汪羽竹,心里已經作下了一個決定。
這邊汪羽竹與太孚剛剛打了招呼,就看到端木南和柳佳瑩從南邊的廂房那邊手挽著手,步履款款地朝他們走了過來。
柳佳瑩先向太孚打招呼:“孚爺爺,下午好!”然后轉過頭來看向正在看著端木南的汪羽竹,道:“竹,我們可有五個月沒有在這個時辰相見了。”
說的是啊,這五個月以來,原來朝夕相處的四個人被分成兩組,端木南、馮鎮清和柳佳瑩三個人依舊是朝夕相處,而汪羽竹每天見到他們的機會,也就只有晚餐的時候了,而且經過一天的訓練大家都很疲憊,所以交流也并不是太多,唯一多的一次,應該就算四個月幫端木南找到姐姐的那件事了,只不過因為太孚為他們三個人制定的訓練計劃愈加繁重在那之后端木南見到姐姐的次數也并不是很多。
“是啊,都過去五個月了,在餐桌上你們始終不肯說,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了吧,你們的內力提升到什么水平了,就不要在和我神神秘秘的了。”
端木南的五角白后爵一時很難提升汪羽竹是知道的,不過關于馮鎮清和柳佳瑩這段時間進步幾何他可就不太清楚了,而且,每回汪羽竹在晚餐時向他們問及此事,他們都會說“到時候再告訴你”,汪羽竹也只好作罷,不再追問,今天這次會和,汪羽竹覺得應該算是到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