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家“鍍銀客棧”的火爐,比之前他在路上住過是任何一家客棧的都要暖和,可汪羽竹這一夜依舊睡得不夠香甜。黎明的時候,太陽沒有如期而至,天空中落下了水珠大小的輕盈白屑,那是專屬于北國的雪花。
雪花落在汪羽竹房間窗外的臺子上,明明并沒有發出什么聲響,卻將屋內淺睡之人驚醒了。
汪羽竹睜開眼睛,他發現房間里面的溫度有些低了,火爐就算再溫暖,經過半宿沒有添加燃料,溫度也會逐漸冷卻下來。他昨天晚上想著比武招親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睡著了,身子厚重的裘衣之上還蓋著棉被,把他的臉頰捂得發燙。
可是他掀開被子下了床榻,又覺得屋子里很冷,于是走到屋子正中央內置的火爐旁,朝里面添加了一些備用的火炭。新添的方塊形木炭砸落在陳薪上,激起了一圈火花,然后高溫竄到它們身上,共同發光發熱。
身子暖和了很多,可是汪羽竹自己摸了摸腦門,還是有些發燙,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像是剛喝了兩壇酒,他察覺到自己可能生病了。
“居然這時候病了,真不是時候。”汪羽竹自嘲道。
得去找點藥,汪羽竹心中想,這時候要是佳瑩姐在身邊就好了,不知道我現在的這個狀態,還能不能贏了那比武招親。
汪羽竹走出了自己的房間,下了樓,看到掌柜的胡三還雙手伏在桌子上睡著,整個一層飲食大廳里只有胡三的呼嚕聲在回蕩。這一樓的溫度明顯要比二樓低很多,而且胡三穿得單薄,只有一層棕黃色布衣加上外面套上的毛坎肩,卻一點也沒有看出他受寒的感覺,這地地道道的北國人,真的是對寒冷有著一種純天然的耐受力,從來沒有哪個方面差過的汪羽竹,此時此刻,竟然是異常的羨慕。
這個時辰,估計醫館也沒有開門吧,汪羽竹想,要是現在出發,剛好能趕上北市開市,不如就去看看,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病根本無妨,不然也是在屋子里失眠,此時還是出去多搜集一些情報更有意義一些。
于是汪羽竹走出了客棧,他特意放輕了動作,沒有驚醒胡三,然后到馬廄那里牽了自己的馬,朝北市趕去了。
霜雪城,城中樞殿。
“城主,我不明白,您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突然想起解決自己的終身大事了,而且還是用這么不靠譜的方式。”
城中樞殿中,有三個人,說話的是名女子,站立在城主椅的左邊,頭沖著中間那人恭敬微垂,兩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前重疊著。她的名字叫單雯,是霜雪城城主上官千羽的貼身丫鬟,兼侍衛。
“雯雯,一會兒去了北市,可不許再叫我城主了,還是像從前一樣,叫我小姐就好。”
上官千羽說話的聲音,就像泉眼中涌出的金瓊玉液,流連于銀川碧崗之間,靈動而清澈。
她只有在霜雪城的內城之中,才會被稱為城主,平時如若是離開內城,她都會用“雪嫣”這個化名,雖然大多數的人已經猜測出上官千羽就是雪嫣,可是她從來沒有親口承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