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南一步一個腳印,朝著北極峰之巔攀登著,形單影只,甚至連影子都沒有,因為陰云遮擋住了陽光,陪伴她的只有漫天的雪花,和一望無際的雪海。
端木南迷路了。
盡管腳底下穿著的是毛茸茸的厚棉靴,可是隨著體力和內力的流逝,她的一對玉足也早已經被凍得麻木,逐漸失去了知覺。她的身子很輕盈,在雪地上只會留下淺淺的小腳印,也就沒有了一腳踏空落入無底雪洞的危險,只不過對于已經在這完全分不清方向的雪域行走三天三夜的端木南來說,她現在的身體狀態,遠比跌入了雪洞之后還要差。
終于,在經過了最后的掙扎之后,感覺頭重腳輕的端木南停下了腳下漫無目的的步伐,駐足在原地旋望著四周。
“金科律,金科律……”端木南發現在這蒼茫的雪域,她的陳述句只能無奈地被徹底吞沒,于是她大聲喊起來,她已經沒有力氣繼續走下去了,她的雙腿也已經不聽使喚了,她只有靠自己的聲音替她走完剩下的路,就算引發雪崩也無所謂,就算被雪海顛覆也無所謂,因為這是她最后的最后能做的事情了:“金科律!金科律!金科……律!”
端木南暈倒了。
大風依舊在無情呼嘯,大雪依舊在冰冷飄零,幾個彈指之間,倒在白芒之中的端木南身上就鋪上了一層白布,雪花在一點點填補這張白布的空缺,就像是雪繩編織的針線活。
終于,蓋在端木南身上的白布最后一片空缺被填補之前,她幼小可人的身軀,被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身影抱了起來,這個男人為她撣掉了身上的白雪。
他短發碧眼,一副成熟穩重的長長方形臉,看起來就很靠譜的模樣,他穿得不多,只有一件棕褐色的棉袍,沒有帽子沒有圍脖,整張臉就那樣自然地暴露在風雪之中,卻絲毫沒有受凍所留下來的痕跡。
“真是的,你是誰?怎么會知道我的存在,偏偏又在這種時候來打擾我。”金科律用埋怨的語氣吐槽著手里正在公主抱著的少女,他看著少女暈過去的模樣,鼻息帶起胸腔的熱氣在空氣中形成蒸汽似的白霧,加上手里端木南身軀所帶來的棉花似的柔軟手感,竟讓啊金科律心中一悸,明明看到那天下第一才女上官千羽時,金科律都已經心志堅定,秉持自己悟道之本,誰曾想今日邂逅到的無名少女,竟讓他有了棄道的沖動。
自古一物降一物,誠不欺我。
“果然,沒辦法把你丟你在這里不管,算了,先帶你回啟明窟吧。”
其實,端木南暈倒的地方就已經距離金科律所在的啟明窟不遠了,只不過她并不知道啟明窟的具體位置,那里又是設置在極其隱秘之處,所以她轉了幾個圈都沒有達到目的地,好在她在最后發出了自己的聲音,也好在她的聲音喚來的是金科律,不是雪崩。
金科律將暈倒的端木南帶回了他的悟道之地,啟明窟,這里面的墻壁上凍了厚厚的一層冰,整個窟中的所有擺設物什都是由冰做成,可是這冰窟之中竟然格外的溫暖,在中央燃起一攏篝火,更是令人愜意。
少女的身體狀況,比金科律想象的還要糟糕。且不說她已經被凍得變了顏色沒了血色的雙手,脫下來她的鞋子,那對三寸金蓮已經硬邦邦的了,就像是在肉中熔鑄了金屬一般,輕輕一折,都可能會脆斷。好在金科律久居北國,對這種程度的凍傷還不是無計可施,只不過……拯救起來可能會有一些失禮。
金科律所要悟的道,就是超然物外,不能在乎任何東西,不能在乎任何人,所以按照他的道,現在的他完全可以對這種狀況置之不理,任由端木南自生自滅。可金科律不能這么做,他的良心不允許,他的一見鐘情之心也不允許。
于是金科律開始為端木南寬衣解帶,他不是為了揩油,只是為了救這個在蒼茫雪海之中邂逅的連名字都還不知道的柔美少女。
端木南體內的寒氣已經深入骨髓,直逼心脈,現在金科律要做的,就是將自己相對溫潤的內力零距離輸送給她,這是來自冰雪北國之王爵的內力,也只有這道內力,才有挽救此時端木南的可能。
啟明窟之中,金制的禾斗在玉制的律管背后,雙手撐著后者**的纖背,手上二角王爵的符印閃亮著,為她傳輸著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