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竹睜開眼睛的時候,卻不在是山腹之中。
眼前一片暈光,身前則是一位穿著白衣的女子。
長眉若劍,明眸含光,生就一股英氣。身姿挺直,腰封緊塑,身形超拔如山岳。
女子面容極美,與楚湘竹長得很像,只是楚湘竹身上少了幾分英氣,卻多了幾分媚意。
“楚湘竹!”
“你是楚辭前輩?”
女子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
“我鳳族的后輩,想不到居然淪落到了魔宗。這八千年來,看來發生了不少的事情。”
一聲嘆息,猶如秋風卷葉,含著一股悲意。
楚湘竹低下了頭,有些慚愧。
“不過,你比我想象之中的要好許多,不像是在魔宗那等腌臜之地侵染良久的。”
“這中間發生了一些事情。黑龍山府的掌門張道遠幫了我許多。”
楚湘竹聲音很小,她也不好意思在這種地方將在張道遠身邊每天做著奇怪的事情說出來。
“張道遠,是第幾代掌門?”
“既張長生之后,是第五代掌門。”
“這樣么?”楚辭一笑,“張百齡那個家伙,一向沒什么品味,徒弟叫千歲,徒孫叫萬年。聽說當年他的徒孫曾找到了一個天資絕世的弟子,取名叫做長生。想不到這么多年過去,黑龍山府已經到了第五代。”
“楚辭前輩,我們為什么在這里?曲離前輩呢?”
“曲離還在山腹之中,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畢竟當年,是我有負于他。”
楚湘竹從張道遠口中聽到過這兩位的八卦,也明白他們之間的關系。
“至于為什么在這里,那是因為你現在見到的我,并不是完整的我,而是我迷失心智之前在這漫長的時空中所截流下的一道殘影。”
“迷失心智,發生了什么事情?”
楚湘竹驚奇地問著。
“當年玄都一戰,我獨自面對妙離魔主帝是非和第九界的魔軍。到最后,帝是非使用離宮冰解**將我冰封。”
“在漫長的時間內,我一直受困于此,修為也漸遭吞蝕。便在我最為虛弱的時候,被帝是非留下的一道魔意所影響。”
“妙離魔主的魔意?”
“元始魔主沉眠的這些日子,各個魔主一直想要擺脫魔宗體系的影響。據說當年帝是非為此,曾經到過異界,因為某種機遇,煉就了這道魔意。”
“這道魔意相當奇特,混含在了龍涎之中,包含著一股奇特的法則,卻又與龍涎中混含的魔主法度相容。侵染我時,并沒有與我鳳脈相互排斥,反而主動融合了。而且,我的修為沒有衰弱,反而有所回升。甚至到了最后,我煉化了龍涎和魔意,漸漸有了擺脫這冰封之地的力量。”
“只是我還是發現了不對。天心弱,人心縱,我心獨強,這股魔意侵蝕了我自身的鳳脈,居然將我導向了一個難以操控的領域。”
“魔主的領域!”
楚辭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可這話語之中所帶來的影響卻是相當的震撼。
“等到我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我已經不是我了。”
“什么意思?”
對于楚辭所說,現在的楚湘竹根本無法理解。
楚辭卻是很有耐性,哪怕她此刻的時間已經不多。
“天、人、我三心猶如湍急的流水,隨著修為越高,不斷沖刷修士的神魂,最終將其淹沒在星海之中。所以高階的修士需要一種自我的定位,也就是一種錨,來確定我的存在。”
“相反,一旦這種認知改變。哪怕我還叫楚辭,還用著原來的身軀,可我也不是我了。”
楚湘竹似懂非懂,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那還能改變回來么?”
“我入魔已深,除非當年與我一起進攻玄都的十六個好友還在,有他們相助,否則無法改變。”
“可是重冥在這里八千年,他難道沒有發現么?”
“重冥的力量稍遜于帝是非,在那時的我,不,應該說是她的眼中,并不好招惹。所幸的是重冥相當粗厚,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這一切已經悄然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