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鳶一身白衣,肅然靜雅,抬首而觀,單手負在身后,正見星河浩渺,一雙美目中流光溢彩。
“張長生已經死了。”
十分冷靜的聲音傳來,白鳶沒有轉頭。
因為她清楚,同行的修士之中沒有誰會再這樣與她說話。
地火島!
梁宓!
那個白日間與張道遠抱頭痛哭的女子,此刻臉上早已經沒有了淚痕,有的只有冷漠。
“是的,他已經死了,死得如此平淡,就像這個世間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梁宓緩緩走到了白鳶身后,與她并肩而立。
“一劍橫空,天下莫敵。當初我只是不信,這個天下會有張長生這樣的人。所以后來,我主動挑釁,與他相斗之后,才明白這句話所言不虛。
我修煉千載,自以為進境神速,可在張長生面前,就像是一個笑話。”
“所以你愛上了他?”
因為難以想象的差距,所以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對方。
白鳶的反問引得梁宓一笑,這笑聲像是一根刺一樣扎在了白鳶的心中。
“若說好感自然有,愛則未必。對于我等修士而言,七情六欲總是奢侈的。當初之所以選擇不幫武一暨,是因為我清楚張長生的可怕。事實也正如我所料,玄黃殺戰,看似勝負未分。可張長生雖死,他留下的后招卻依然在。”
“張道遠也找了你?”
“這小子看似頑劣,實則深不可測。當初我有這種感覺時,是在面對一劍在手的張長生。可現在,張道遠不過是一個連煉氣境都沒有的小修士。”
白鳶微微一嘆,吐出了一口濁氣,胸腔起伏,有著一股不平之意。
“至人!為何總是這些至人?”
梁宓一笑。
“這賊老天向來不公平。黑龍山府前四代府君,皆是未至千年而履塵至。最快的張長生,用了不到三百年,便到達了絕大多數修士一輩子也難以到達的境界,驚煞了此界包括你我在內多少自以為是的天才?而我等徘徊數千年,受盡苦楚,費盡心機,卻依然不得善境。”
“你想要說什么?”
聽著梁宓的循循之言,白鳶心中生起了一股警惕之意。
“你太小瞧張長生,也太高估自己。如今情根深重,但相比陳盈卻好了許多。她已經死了,可至少你還活著。”
“只是這活著,卻還不如死了。”
白鳶說起這話時,臉上盡是冷意。
“我等修士勞心苦行,便是為了駐世長生。否則,還修煉做什么?陳盈死了,說明她已經失了此心。你還活著,起碼證明你長生之心未滅。如此,這一切都還來得及。”
感受到白鳶若有若無的敵意,梁宓仿若未聞,便像是一個在開導后學末進的先生。
只是放在了月夜庭院廊下,世人眼中本應該互為情敵的兩人身上,卻有些詭異。
“你想要什么?”
“《靈虛返元真經》!”
“好!”
曾經屬于虛靈門的無上法典,在虛靈門已滅萬年之后的現在,由兩個本是毫不相干的修士口中說出,一切卻顯得如此自然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