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世子一口烈酒下肚,膽氣也壯了不少,見呂漢強靠向自己,也不再躲閃,竟然還沖呂漢強笑了笑。
“喂,你真的是什么齊王世子嗎?”呂漢強沖那小子舉了下手中的酒囊,算是碰杯,那小子也沖呂漢強揚了揚手中的酒囊,毫不客氣的再次干了一口,用袍袖抹了下嘴巴上的酒汁,梗起紅彤彤的脖子大聲抗辯道:“我怎么不是齊王世子?我可是被先皇親自冊封的。”看看呂漢強似笑非笑的表情,干脆伸手入懷胡亂的摸索了半天,然后拿出一個黃澄澄的小印:“看看,世子銅印,這還能有假嗎。”
呂漢強接過來反復觀看,其實他也沒看過其他的同類,也不知道真假,但按照現在幾乎沒假貨的時代來說,這東西的確應該是真的。
“那你怎么淪落到了這個地步?”呂漢強邊把玩著手中的世子印信,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唉——”一提往事,那世子再次喝了口酒,然后長嘆一聲,講起事故來。
卻原來李自成占領北京,其部下揮軍南下,占領了山東濟南,大順軍大殺明朝宗室,以此收攏人心,聚斂財寶,這齊王當然難逃大難。但好在齊王待屬下還算寬厚,就有幾個忠心下屬保護著世子以及這個小丫頭逃出,藏匿于濟南一個官員的府中,才沒有了殺身之禍。
但好景不長,劉宗敏拷問助餉,明朝投降大順的百官無一幸免,各個被拷問助餉弄得家破人亡。原本收留這個世子的官吏也不能幸免,眼看性命不保,就供出世子以求脫身,好在一些忠心之士得到消息早,連夜保護著兩人,花了無數銀錢買通了把門的順軍南逃。本來還想著借助青州事變能回到濟南,卻不想那個剛剛自封濟王的本家,立刻投靠了滿清,結果兩人再次隨難民南下,就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呂漢強聞聽過程,也不由為兩人遭遇唏噓,對這位世子也充滿了同情,畢竟,這家伙無論如何也沒有丟下現在的小妹不管,從而讓小妹落入滿韃子手中,這在呂漢強的心中就已經無限感激了。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辦?”呂漢強語氣溫和的問道,隨手再遞給他一塊烤熟的馬肉,那世子接了,卻不吃,低頭黯然神傷喃喃:“是啊,我下一步該去哪里呢?”然后就有幾滴眼淚落在了手背馬肉上,一臉迷茫彷徨的自問:“我能去哪里?我自打出生就困在濟南,根本沒出過濟南半步,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樣子。這次逃出來,原先還有忠勇將士照顧,現在,他們都死了,我只能求你護我從新回濟南,回家。”但說道濟南,說道家,不由悲從中來,小聲的哭泣起來,聳動的肩膀顯得那么的無助迷茫。
大明的王爺無數,但卻各個被朝廷圈養起來,嚴令一生不得出封地半步,即便上城墻遙望城外也上不準。而封地不過一城,一旦出城,便立刻被冠以謀反之罪,輕的貶為庶人,重的就要開刀問斬。當初女真圍困北京,蜀王應詔帶著五百王府家丁北上勤王,但是半路崇禎變卦,嚴令回去,最后被以不臣之罪削職為民,豈不悲哀?
世子這個當地,這個時代人迷茫,呂漢強這個穿越者外地人更迷茫“下步怎么走?”呂漢強同情的再次問道。
那世子低著頭不言不語,滿臉凄苦與迷茫。一時間篝火旁的三個人便沉默起來。呂漢強掂量著那世子的印信卻不知道該怎么說,而那世子也似乎對這印信也沒了半點興趣。
濟南早就成了滿清韃子的天下,自己的王府早就灰飛煙滅,哪里還有家可回?
篝火旁,那世子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苦衷,時不時的抹一把心酸的淚水,讓坐在篝火那邊,無限卑微的小妹,陪著流下無數心酸的淚水,那淚珠在哄哄燃燒的篝火里,更加璀璨晶瑩,純真的如透明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