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那么相信那人的話……”蘇農玲花嘴里嘟噥著。
“你說什么?我聽不清楚。”
“我說,”
蘇農玲花脖子一伸,聲音一下子尖了起來,“我們帶來的補給不多了——草原的狼要吃肉的。”
結社率被她這么一震耳朵嗡嗡作響,人往后縮了一下,
“那就去搶啊,我們突厥人哪一次南下帶著輜重了,是漢人的血和肉喂飽了我們。”
“晉陽城攻不下來怎么辦?您也不肯沖城,再拖下去,周圍的惡犬就要聞聲過來了。”
惡犬?
結社率愣了一下,明白過來了。她說的是太原周邊地區的援軍。
“這里沒有惡犬,”結社率道:“只有一群待宰的羔羊。”
“你放眼瞧瞧罷,”他遙指南方,中原大地,“這片土地廣袤又肥沃,主人病懨懨的要死。
好罷,是有幾只餓犬,但他們露出了尖牙,開始自相殘殺——我們在晉陽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但也不能一直這么待下去罷?”蘇農玲花道:“可汗還在草原上看著您呢。您總不能告訴他,這些天,您就在山旮旯里蹲著,在樹枝上趴著。”
結社率不說話了,半晌站起身來。
是啊,阿塔還看著自己呢。
倘使沒有阿塔的支持和信賴,他如何能帶著數萬大軍揮師南下。
“要么,”蘇農玲花道,“就趁著咱們還沒什么損失,去四周劫掠一番,便算沒有空手而歸。以前不都這么干的——”
“不,決不,”
結社率打斷了她,隨即從帳篷壁上取下長弓,緩緩拉開,
“玲花,我們圍獵猛獸也好,打仗也好,不能沒等交手就想著退路,就想著可以從哪里逃跑。狼的驕傲,會被這種懦弱的想法一次次消磨光的!”
玲花不再說話,黑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結社率的面孔。
結社率把弓弦拉開又收回,反復幾次,
“走罷,我們去周遭的村鎮看一看。”
“放著牲畜棚的肥羊不管,去打幾只散養的瘦雞?”
“狼群在棚圈四周集結,”結社率笑道:“獵戶和獵犬卻藏在里面不肯出來,這是為什么。”
蘇農玲花道:
“還不是仗著棚圈墻高,等著狼群失耐心。”
“如果狼群叼著獵戶親人的尸體,”結社率輕撫弓弦,“在棚圈之外耀武揚威呢。”
“獵戶會沖出棚圈的,”
蘇農玲花眼眸一亮,站了起來,“他們要搶回親人的尸體,還要向狼群復仇。”
“晉陽城高勢險,歷來是兵家重地,積糧富足,李淵能撐得下去。但是晉陽士兵,還有百姓的親人們,卻遍布這四周的村鎮,”
結社率說道:“我要給這位姓李的獵人,一個不得不出來的理由!”
他說著,奮力張開弓弦猛地一彈。
弦雖空箭猶射,弓聲響蕩營帳之內,不絕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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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鑒第一法則:出現在圖鑒中的每一幅圖像,與真實存在的某一個覺醒徒一一對應。
圖鑒第二法則:覺醒徒所對應圖像出現在圖鑒中,表明此人與舞馬的生死有重大干系(有待證明)。
——摘自《先知舞馬實驗記錄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