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這話說的漂亮。舞馬看到劉文靜撇了撇嘴,很快又掰正了。
舞馬再次謝過。
走完開場的客套,李淵便開門見山了,
“我只問你一件事——倘使由你做護陣覺醒徒,有無把握破掉突厥人的覺術。”
“未見到對方的本領,我不敢輕言大話。”
李淵又道:“疑兵之計呢?今晚可否使得。”
“如果云深月隱,仍不是最佳時宜。”
李淵聽罷,從桌后起身,便如室內無人一般,自顧踱起步來。
并非李淵沉不住氣,舞馬能夠體諒他的苦衷。
現今,晉陽城看起來城高勢險、兵多將廣,守得還算安穩,可突厥人陰招一出,立馬命中了李淵的要害。
他實是限于進退兩難之間了——
其一,李淵的兵馬絕大多數都是近日借著平定劉武周的由頭招納而來。論兵源俱是來自晉陽周遭和太原地區的百姓,現今這些兵士的親人就在城下受難,被突厥人百般欺辱,叫他們如何坐視不管。
李淵想當縮頭烏龜,可他當不了也不能當,否則軍心必定動搖。
其二,倘使出城作戰,便意味著主動放棄高墻險勢,直面突厥人靈活機動的騎兵和神秘莫測的覺醒徒,就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長與自尋死路無異——
正史之中,王康達不就是這般葬身的么。
李淵雖說是一方大員,可眼下打天下的老本真不多,全在晉陽城里,打一點少一點,他舍不得揮霍。
也不知來去走了多少回,李淵忽然止步正廳中央。
舞馬知道,李淵的決定來了。不論主動出擊還是據高而守,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
“絕不能再拖下去了。
各位,晴空萬里,明月高照,是等不來的,”
李淵轉過身,負手而立:
“肇仁說的對,突厥狼喂不飽。打痛了,就跑了。”
舞馬低下腦袋,心想劉文靜這會兒肯定在琢磨——感情誰對誰錯,都是合著您需要了。
“無論今夜陰晴圓缺,疑兵之計再不得拖了,”李淵接著說道:“成,便大膽去使。不成,我們舉全城之力與突厥決一死戰——
殺我太原百姓,豈能善罷甘休?”
說罷,人已經走到了私室門口。
侍衛忙把門推開,一束光照在了李淵的臉上。
“為了唐公,為了黎民百姓,”
舞馬微垂腦袋,聽見眾人齊道:“我等絕不當人之后!”
李淵出門,大步走向議事廳。
……
十八日的議事會便在一股濃重的決戰氣氛中散場了。
說是議事會,但實際上根本沒的議,李淵入場之后就把主意拿定了。諸般任務說的清清楚楚,眾人各自領命行事便好。
散場之后,舞馬和劉文靜、宇文劍雪、青霞四人一起來到城墻邊。
此時,夕陽西下,夜幕將臨,突厥人卻全然沒有收兵的打算。
第一批被拉來的數十名百姓早已鮮血淋漓,不堪酷刑,亦還有活活被打死的。
大抵是晉陽周邊的百姓逃散絕了,突厥人為了下次還能用,將奄奄一息的人們用推車拉了回去,又用馬鞭驅趕著數十名來了外城郭。
突厥人在空地上生起了數十堆篝火,百余名兵士各圍一團篝火成圈,又將百姓趕入圈中。
突厥兵士從篝火中拾起火把,一個個接在手中,照亮了黃昏。
每一個篝火圈里,都有一個持鞭者,朝著漢人身上甩動皮鞭。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