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農玲花騎馬揚鞭,跟在結社率身后,徑直往北方大營返去。
她雙手緊緊抓住馬鬃,心中想到:李淵壓根就沒打算交出舞馬。
李淵明著是答應了結社率交換人質的請求,并且安排裴寂專門負責此事。
裴寂則跟結社率的特使說,為了唐公在晉陽軍中的威信,舞馬絕不能在明面上交出來,也不能在晉陽城里被抓起來。所以,需要設一個局,把舞馬騙到城外,突厥人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為此,裴寂要求突厥人全力配合他,結社率這才安排同羅骨帶著【不欺之眼】進城,假裝包圍舞馬家的宅院,一路引導舞馬出了晉陽南城門……然后,突厥特使便可以傳給結社率訊號,提醒結社率準備收網。
可實際上呢,舞馬似乎根本沒有出城,李淵竟然派了兩個死囚來李代桃僵。
從頭到尾,李淵和裴寂都在演戲。
這便奇怪了,結社率的特使方才分明向這邊發送了訊號,證明舞馬出城了。那特使的性子蘇農玲花知道,寧死也不會背叛突厥的。
難道說,是晉陽人把特使殺掉,替他發了訊號?
也不對,那種羊皮包裹的訊號筒,是騰格里塔出產的靈物,漢人不會用的。蘇農玲花暫時想不明白了。
此外,蘇農玲花還有一個疑問:唐公和結社率約定好,舞馬從南城門出來,特使便帶著晉陽人去找唐公的兒子和女婿。但結社率給突厥特使的密令則是,只有結社率這邊真的將舞馬俘獲,傳回訊號以后,特使才會將人質放走。
現在,人質還在突厥人手里,唐公就單方撕毀協議,趁著結社率在晉陽城南埋伏舞馬的時間,再次夜襲北方的突厥大營,又放了一把洶洶烈火,難道唐公不害怕結社率一氣之下殺掉他的兒子和女婿么?
蘇農玲花想不明白……她抬起頭,前方不遠處,結社率不停地在揮動馬鞭。雖然,結社率一直在跟自己強調,就算漢人再次偷襲大營,放一把火,他也做足了準備。但是到了這種緊要關頭,他這個主將卻被騙到遙遠的晉陽城南,無法坐鎮指揮,他到底還是會心急如焚的。
結社率的馬越跑越快,蘇農玲花拼命揮舞馬鞭,才能勉強跟得上。
她抬頭瞧向遠方的火光,兩個人離突厥大營越來越近,她忽然覺得有點不大對勁:那一片火光的確是突厥大營的方向,但距離似乎有點過近了。
前方,結社率使勁兒揮了一鞭子。“啪!”的一聲,身下馬兒又往前縱出一大步。
清亮的馬鞭響在蘇農玲花的耳朵里,她身子忽然一激靈,就好像被這馬鞭猛地抽在了自己的身上,抽在了她的腦袋里,抽開了一團團迷霧。她一下子想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李淵的目的根本不在于北方的突厥大營,而是在于結社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