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馬想要了解的情況很多,尤其是青霞之前告訴他的事情,都需要逐一核實之后才能予她答復。時間很急,便定下今晚就約見李家大郎的內線,按著紙條中提供的接頭方式,在汗庭某處桅桿下留了一道石頭擺成圓形圖案的標記,確定了見面的地點和時間。
之后,又專門花了一番時間,與宇文劍雪商量好當晚需要問詢的事情,還專門拉了個單子。
到了晚上,舞馬本打算獨自前去接頭,宇文劍雪卻執意同去:“此番北上草原,事情本與我全無干系,千里迢迢翻山越嶺,所為不過是幫朋友兩肋插刀罷了。結果,這位朋友完全不當回事,也全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不信任為他仗義出手的朋友,你說叫人寒心不寒心。”
舞馬只得應了她。不過兩人說好,到了接頭處,舞馬自去接頭,宇文劍雪在遠處放哨,一旦有異動及時預警,萬一出了什么岔子也不至于兩個人全部折進去。
往接頭處走的時候,舞馬就發現宇文劍雪面頰微紅,雙眼放光,便問她何故。
宇文劍雪道:“我當然不會覺得咱們兩個會遭遇什么不測,但像這樣兩個人為了一件事而偷摸地行動,旁人絕無法知曉,也不能知曉,一個在明,一個在暗,默契配合、心有靈犀的滋味真叫個奇妙。”
舞馬心道,這種事情我早就經歷過了,只不過那時候是我懷抱著這樣的想法,而旁人笑而不語。
接頭地是在一片廣袤的草原上,兩個人極盡兜轉,才到了地方,找到了草叢中一堆擺著狼頭樣造型的石頭。宇文劍雪先遠遠退去了,化作皂虎的形態,隱藏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個帶著狼頭面具的女子閃動著鬼魅的身影悄然而至。
“我帶面具是為了掩人耳目,至于你嘛,你遮著臉干嘛,”面具女說道:“現在草原上能夠自由活動的漢人也不多,我用屁股都能猜到你是誰。”她的聲音有些干澀,似乎壞過嗓子。
“哦,也不是擋給你看的。”
“懶得管你,”女子冷哼一聲,“你們可以盡管問,不過有三句話我要講在前頭——第一,我是突厥人,”
女子聲音一沉,“若不是李建成于我有些恩情,我絕不會與外人勾連,出賣本族消息的。第二,我在外面可以停留的時間很短,約莫只有半個時辰左右,否則便容易叫人起疑,你們有話快問。第三,這次見面過后,便算了結了舊情,往后再也不要聯系我。當然,聯系了,我也不會出現。”
舞馬本來準備了一大堆的問題要問,但看這人性格古怪、脾氣不大好的樣子,很快就做了決判——先撿出最緊要的問題問清楚,剩下的,倘有時間就問,時間不夠了,也不作勉強。
“那我也開門見山,”舞馬道:“第一個問題是關于貴族公主阿史那燕的……”
女子說話當真算數,說半個時辰就是半個時辰,連一秒鐘都不耽擱,到了時間,硬生生夾住了半句話,一聲不吭鬼魅離去了,舞馬想攔都有些來不及反應了。
好在這女子定是個十分了不得的人物,與突厥諸事,于可汗家事,知之甚深,連一些細枝末節都能說的清清楚楚。
一番交流,舞馬便將最緊要的都了解到了,主要有三件事:
第一件,青霞所述的她與義成公主之間的恩恩怨怨,不論是青霞母親的去世,青霞逃亡時被追殺,青霞母親氏族嫡親被極其隱秘的趕盡殺絕,都基本屬實。
第二件,阿跌葛蘭,也就是田德平,的確是青霞青梅竹馬的玩伴,也的確是田德平將青霞從殺手的屠刀下救了出來,并為此付出了極大代價。
不過有一點青霞對舞馬作了隱瞞,那就是青霞和田德平的感情極深,而非青霞那天夜里在自家帳篷里表現出的對田德平救命之恩不得不感激的情緒。
甚至,青霞和田德平還私定過終身。當然始畢可汗對此事完全不同意,因此大發雷霆。青霞的族人當然也都反對。只因阿跌葛蘭是鐵勒族出身,是藍突厥的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