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舞馬得了這眼珠子以來,它總是冷冰冰的,此刻竟然微微有了些溫度,卻不知什么緣故。
再看墳場中,眾人行到事先已經準備好的一處墓地,墓中立著個石碑,碑前空地上擺了約莫千余個石雕,雕的盡是人像,又聽那翻譯說道:“舞郎君您瞧,這墓地前面擺的石雕就代表著死者身前在戰場上殺死的敵人,殺了多少個,便擺上多少石雕。您瞧這千余個石雕,后面便是千余個死人,這當口下葬這位真乃一位大煞神。”
后面的事也就無甚稀奇了,眾人把骨灰埋進墓里,合上土,便要起身往回返。
正在此時,忽見蘇農**高高舉起雙手,朝著始畢可汗跪了下去。
“好戲來了。”翻譯嘿嘿笑道,“你看他手掌心緊握著,保管捏著剛才那一把骨灰。”
“看樣子是骨灰,這又是什么奇怪風俗。”
“我猜罷,今次死掉的這位突厥大人物,一定是這個蘇農**的至親之人。他把至親之人的骨灰拿出一把,自然是要對著已去追隨騰格里的親人發誓。”
“發誓?”
“是啊,我猜這蘇農**一定是喜歡上了某一位姑娘,故而才在這般莊重的場合,以親人骨灰為誓,向始畢可汗請求賜婚。要我猜測,這小伙喜歡的女子一定不大簡單,要不然怎么會使得這般陣仗。
而且,至親之人的骨灰何其珍貴,又是了不起的大人物,若非亡者同意,怎么能輕易拿得出來?想來也是這位亡者生前便有遺愿,要蘇農**一定將那姑娘娶回去。”
是不簡單。始畢可汗的女兒,阿史那燕公主當然不簡單的。想到這里,舞馬心里突然生出了看戲的念頭。這些日子,他被青霞領帶著,云里霧里兜了一通圈子,至今還有些蒙在鼓里的感覺,心念頗不暢達。實話說,他想看看青霞倒霉的樣子。
舞馬也曉得青霞十分不待見蘇農**。他依稀記得,青霞之前跟自己提過,義成公主有意將青霞許給族中一大族子弟,那家是站隊義成公主那邊的,青霞嫁過去恐怕日子十分不好過。
再回想先前索爾丘克上青霞和蘇農**之間的沖突,舞馬猜測,這個蘇農**大概率就是那家大族的子弟了。嗯,倒要看看青霞怎么應對。
墓場中央,蘇農**與始畢可汗說了一番話,說的神色激動、情難抑制,忽而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
舞馬仔細一瞧,看出這把匕首正是先前那婦人剺面時用的刀子。
蘇農**退了上半身衣裳,變成了精光膀子,又用那刀子在胸口接連劃拉了七刀,直劃的鮮血淋漓,才伸手指天,對著始畢可汗,又對著青霞說了什么話。青霞的臉色著實難看。
那翻譯又道:“這回不得了了,在亡者葬禮上,拿了剺面的刀,又一連割了七下,要我猜,這位青年郎君說的一定是在對騰格里起誓,說什么要去阿史那燕公主為妻,一輩子對她忠心不二,至死不渝,絕不負此誓言,云云。啊呀,真真七刀啊,這種誓言在突厥可是極為管用的,比王法還厲害,要是日后違背,死后可要被打入闕勒的。始畢可汗八成是要答應了。”
便瞧始畢可汗面露微笑正要說什么的時候,青霞忽地從隊列里站了出來,朝著始畢可汗跪下磕了七個頭,又說了一句什么。
始畢可汗聽罷,臉色驟然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