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原盛夏的晨曦和微風中,舞馬和宇文劍雪騎上始畢可汗贈與的突厥寶馬,踏上回歸晉陽的旅途。
一如舞馬之前的預想,整個旅途陷入了極為穩定、難以消解的沉默中。
即便舞馬一反常態,企圖用他很少動用的冷笑話從沉默的防線中撕開一個口子,卻發現自己連微弱地晃動防線也做不到。
宇文劍雪的沉默堪比寒冰紀時凍在北極的冰塊兒,這讓舞馬一度以為時間回到了自己剛剛和她相識、她給他的印象還停留在幾乎不說話的冰山美人的時候。這反倒使他很覺得新鮮。
臨近突厥和大隋交接的時候,舞馬對一路堅固的沉默已然適應,整個人也漸漸顯得松弛和悠然……整個突厥之旅的最后一次暗殺便在這樣的情況下,悄然無聲的到來了。
那是在方走出草原不遠的一片山谷,滿山都是郁郁蔥蔥的楊樹、柳樹、榆樹,當兩個人走到一片林中開闊地,一團團黑霧從腳底下、樹上涌了出來,眨眼間將視線黑的一塌糊涂。
舞馬卻在一片黑暗之中,準確找到了殺手的位置,就好像眼前這片黑暗比白天還要亮堂。讓他驚訝的是,殺手形如鬼魅、移動迅速,似乎準備很充分,但刺向舞馬的匕首卻避開了要害,指向了不痛不癢的部位。刺的還很慢,仿佛完全不打算刺中。
舞馬一掌拍向刺客的手腕,拍掉他手中的匕首,繼而抓住他的手腕,反向一擰,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摁在剛下過雨潮濕的土地上,半張臉陷了下去。
待黑霧散盡,舞馬撕開刺客的面罩,看見的是一張近一段時間很熟識的面孔——它屬于一路跟隨自己的翻譯。翻譯比舞馬早行動幾日,按理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在晉陽城里完成了表功大業,翹著二郎腿,在自家屋子里泡茶喝。
舞馬把翻譯從土里拉了出來,半張臉沾滿了泥土。翻譯很平靜:“別來無恙啊,舞郎君。”
“誰派你來的。說實話,我能保住你的命。”
翻譯搖了搖頭,滿臉慘然,“我不能不報恩,又不能狠下殺手結果你,命該如此。”
說著,他指了指舞馬袍子里面,“我給你的配劍,就隨我一起埋了吧。”
說完,口吐黑血,斷了氣。
于是,在返還晉陽城的勾心斗角前,舞馬心中又多了一個謎團。而且,很有可能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不會有確鑿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