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云心口猛地一縮,血液充盈帶來的躁動感險些讓他在這一瞬間下令發起攻擊。但他隨即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并不需要這么急切。殺人兇手深夜來到兇案現場,肯定是為了轉移尸體。當他背起尸體逃跑,才是人贓俱獲的時候。
李智云沉下一口氣,靜待舞馬下一步舉動。
舞馬沒有讓李智云失望,他和宇文劍雪一個在上,一個在下,一個拉,一個推,很快從大洞里面弄出一具尸體。
尸體上遍布僵硬的黑毛,顯示死者身前雖然無可避免地墜向死亡深淵,但仍然試圖通過變身來擺脫噩運的最后一擊。他失敗了。
李智云不安的躁動化作了冷靜的憤怒,他舉起右掌,朝著舞馬的方向緩緩招手,大唐塔的覺醒徒們接受到了動手的訊號,將他們在攻打西河郡時演練的極為熟絡的陣法再次展現出來,來自覺醒塔的力量繞著舞馬和宇文劍雪四周召喚出密密麻麻的閃電牢籠。
閃電耀眼的光亮劈走了森林的黑幕,一切明如白晝。
正在拖動尸體的舞馬停了下來,放下尸體,站起身,朝著李智云看了過來。
這一次,李智云徹底看清了舞馬的神情——嘴角掛著一抹淡笑,很平靜,很安然。李智云卻從這微笑中看到了一種致命的危險。這危險并不是來自當下,而是在不遠的未來,幾個月,半年,一年,兩年,或者更遠。但微笑中蘊藏的危險肯定遲早會來到。
李智云心里從來沒有生出過如此強烈又不詳的預感,包括那個他差一點被砍頭的黑暗前夜。
在這一瞬間,李智云作出了自己絕不會后悔的抉擇——用閃電陣法將舞馬碎成數不清的齏粉,再也沒有拼起來的可能性。
數不清的閃電鎖鏈沖向舞馬,密密麻麻,李智云神經緊繃,注視著舞馬,卻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到絲毫惶恐。更奇怪的是,舞馬似乎完全沒有要抵擋或者逃跑的想法,像石雕一般,佇立原地。
舞馬沖著李智云張了張嘴,但他說的話卻被嘈雜刺耳的戰斗聲、霹靂聲掩蓋。
李智云試圖從他的口型中辨析出他到底講了什么,卻只能猜測出第一個字是【你】。
必須解開謎題的強迫癥讓李智云一度產生暫時繞過舞馬的沖動,可他隨即又冒出一個念頭——這或許也是舞馬企圖求生的詭計。
李智云揮了揮手,暴雨般的霹靂砸了上去。
下一瞬間,他看見夜如白晝,看見石雕般佇立的舞馬的頭頂上閃過一個方盒的虛影。方盒的蓋子上寫著什么字,但是離的太遠,他看不清楚。
他瞇起了眼睛。
那幾個字在一片模糊中漸漸停止晃動,眼看就要變得清晰。可隨即,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天而降。就好像一只無形的大手將他包裹住。瞬間,他無法動彈了。這大抵是一種來自這個世界以外的法則力量,凡人根本無法企及,只有神明才能解釋。
李智云不曉得自己是怎樣觸發了這只大手的感知,他根本沒有時間思量,很快失去了意識。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李智云出現在驛站之外。他不久前才問清楚,這個驛站也是黑狼最后失去蹤跡的地方。
對此,李智云制定了下一步的計劃——圍繞驛站四周展開搜查,直到找到黑狼的蹤跡。
大唐塔的覺醒徒們四散開來,李智云則待在原地,望著深夜的灌木叢凝思。
他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么極其重要的事情,但苦思冥想,也難尋到丁點記憶的痕跡。他看似平靜,卻被自己篤定的失憶折磨的躁動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