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麾下的覺醒徒堪堪擋住了這一擊,但整個潼關兵士都在猛烈的晃動中蒼白了臉色。
李建成指著巨象,說道:“時代變了,覺醒徒是戰場上的利劍與盾牌。舞馬是利劍中的利劍,而你連搖旗吶喊都沒有學會。”
柴紹面無表情地離開潼關,發誓總有一日要把今天所受的羞辱加以十倍奉還。
柴紹找到了李世民的營帳,后者正和李智云一起,在為攻破大興城殫精竭慮。
而回溯之前的旅程——從晉陽城到大興這一路比想象中還要艱難。
他們曾在大軍剛剛開拔時,被連綿數日的大雨困住。軍營的糧草殆盡,太原的補給卻遲遲未至。北上草原再次交涉的劉文靜杳無音信。突厥人背信棄義與劉武周聯合起來進犯太原、后路即將斷絕的流言蜚語從未停止。東都那邊,李密據說蠢蠢而動。
在陰郁、潮濕、混沌的天氣里,將士們的心情與見鬼的天氣產生了強烈的共鳴,回歸故鄉、從長計議在一段時間里成為晉陽大軍中一眾謀士合奏的主旋律。
再往前路看去,隋將亦是覺醒徒的宋老生用自己源于本命妖怪的覺術在霍邑城四周布滿了毒蛇霧障。那霧障被李智云的鷹眼窺破,最后反而成為埋葬宋老生的墓地,而來自大唐塔的五名覺醒徒也在毒蛇的海洋中長眠不醒。
在河東郡,屈突通手下擁有巨象本命妖怪的覺醒徒用巨石將整個城鎮筑成高山一般、遮天蔽日、看似無法攻克的堡壘——但三個月之后,那個曾經一刀砍下勸自己投降的親近家童的腦袋、試圖射殺勸降自己的兒子、因為無力阻擋晉陽軍入關而仰天慟哭的大隋朝最后的榮耀屈突通最終歸降了李淵。
而這座無比恢弘的堡壘在失去了所有意義、被重兵包圍斷絕糧草之后,竟然在那個擁有巨象本命妖怪的覺醒徒堯君素的堅持中繼續支撐下來。
直到不久之后,楊廣被一個身著白衣的女人砍下腦袋、尸體化為爛泥的消息傳來,整個河東郡陷入餓殍遍野的黑暗時刻,堯君素的部下終于在他故意裝睡、毫無反抗之意的漆黑夜晚,用利刃捅破了他的心臟,成全了楊廣藩邸舊臣最后的忠誠。
以上所有的艱難與險阻都已成為過去,史書將用寬厚的篇幅記載兄弟二人在此期間的精誠配合和卓越表現。但史書上不會記載的則是,當來到大興城腳下的時候,他們已經各自成長為具有深厚的城府、成熟的思考、完全可以獨當一面的未來大唐不可或缺的脊梁支柱。
當李世民耐心地聽柴紹道完李紅玉和舞馬的私情之后,他首先想到的并不是怎樣幫助自己的姐夫重新奪回姐姐的心意,而是從潛意識里冒出了一個無比肯定的念頭——那個曾經和自己親密無間、曾經在楊廣被圍困雁門關時為弟弟縫制精致戰袍的姐姐,將在大興城外嘹亮的攻城號角中與他分道揚鑣,從此再也回不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