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我寧肯不出這般謀劃。如果唐公非要我虛占首功,往后議戰我便不出席了。”舞馬起身拱手說道。
舞馬心里頭算盤打得很清楚,李淵的軍功絕不是白拿的,拿了多少軍功日后就要當多大的官兒。
歷史上突厥人在晉陽呆了沒多久就退兵了,到了六月份李淵就建了大將軍府,裴寂任長史,劉文靜任司馬,李世民是敦煌公、右領軍大都督,統管三統軍。
舞馬現今若是坐實了頭功,待得大將軍府建成之日,搞不好就得占了裴寂或劉文靜的位子。
在其位謀其政,各般政務繁雜,擾不勝煩。
舞馬立志學術,時間寶貴,哪來的功夫當什么長史司馬。
更何況,軍功什么的都是虛名,古來征戰千萬將,有幾個軍功榜傳下來了。
記在史書上才最重要。
前有孔融讓梨,后有舞馬讓功,足以名垂青史。
李淵及眾人好一番相勸,見舞馬打定主意不攬此功不居首位,只得將他從戰功榜上移出去。
至于舞馬所立功勛,全聽其主張,一部分給了當日披著袈裟夜入敵營活著回來的一干兵將,另一部分則分給李世民、劉文靜、裴寂。
權衡一番,便是首功成了李世民,次席由裴寂和劉文靜并列,其后眾人順次而上。
劉文靜原是排在裴寂之后,這回往前擠一擠連跳兩位,總算和龜公俠并駕齊驅,心情自然大好,不停向舞馬投來感激的目光。
裴寂原是排位第三,晉階一位,也蠻高興的。
他心里清楚論起昨夜實功,自己冒的風險不及劉文靜,只不過討了舞馬救人的便宜,多出了一處功算,又沾了和唐公親近的光,才走在了前頭。現下兩人并列第二,也沒什么好說的。
一人讓利,眾人滿意,賓主盡歡。
定功罷了,李淵便安排后續諸事。
由李世民率長孫順德、劉弘基、竇綜等人將守城門,據敵于城外伺機反擊。
由裴寂、武士彟籌備兵資,籌建大將軍府事宜。
由劉文靜負責安撫昨夜入城的被俘百姓,如有晉陽親戚的便要妥善送達。
其余眾人也皆有安排,各自領命了。
唯有劉文靜面色僵硬,興頭不大。
李淵本打算讓舞馬與李世民一并統領城防,再與裴寂一并籌備大將軍府籌建之事,也被舞馬以突厥營中的庫拉達本領高強極難對付為由,提出要把全部精力用于苦研覺術以法對敵,推掉了李淵的安排。
倘使舞馬是個在乎功名的,李淵還拿他有辦法,偏偏他一個世外高人風輕云淡,李淵固然很想善用其智,一時間也無可奈何由他去了。
正好說起晉陽軍籌建覺醒府的事情,劉文靜借機推辭出去,李淵便說定由舞馬研究覺術之余順帶統管了。
舞馬心想覺醒府建成,試驗場地、科研經費就都有著落了,便痛苦答應下來。
議事會散了,一眾謀將圍向舞馬,譽美之言不絕于耳:
“舞郎君高風亮節。”
“舞郎君義薄云天。”
“舞郎君真乃大丈夫,站位高,格局大。”
在一片發自肺腑的褒揚聲中,舞馬與眾人拱手作別,出了東城門樓,尋了僻靜處,拿出隨覺記,忙寫了一句:
“六月二十一日,淵論功行賞,曰不立馬于首功不足以服眾。
馬道:成事在眾人,吾何功之有?
眾人皆贊高風亮節義薄云天大丈夫也。”
舞馬寫完,反復瞧看,只覺得言簡意賅又謙虛謹慎,寫的再好不過。
收了《隨覺記》,舞馬方去尋找城墻根獨自落寞的劉文靜。
邊走邊喃喃自語:
“偉大之人,歷史是不會忘記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