崗樓夜談之后一上午,舞馬就沒見著劉文靜的人影。
坊間傳聞唐公正在籌備被俘百姓與晉陽親友的見面會,籌備工作的負責人正是劉文靜。
據說唐公很重視,劉文靜很認真很努力很意氣風發。
吆喝著,張羅著,連覺都舍不得睡。
舞馬撇了撇嘴,也不曉得那天晚上是誰在東南城樓墻角下的寒風中瑟瑟發抖,失魂落魄呢喃著——
“舞郎君,唐公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
舞馬翻開《隨覺記》,把劉文靜的原話寫了進去。
當然這次夜談也原原本本錄入書中。
這個嘛……辦法可以交給劉文靜,好處可以送給劉文靜,但史書上寫的,必須是舞馬的名字。
反正等到這本《隨覺記》流傳世間,劉文靜墳頭草也有一丈高了,他若泉下有知不會在乎的。
劉文靜的心情很好,而舞馬的心情不甚美妙。
那夜與劉文靜分別之后,舞馬還真的沒回自家院子。
夜黑風高,月波如水。正是風花雪月的好時候。
舞馬偷摸地溜到宇文劍雪家的院外,看著大門口密密麻麻的狼牙釘,搖了搖頭。
夜入美人宅邸,偷花盜蝶之事,舞馬以先知的人格和偉大作保證,他從來沒有想過的。
舞馬私心是想看看宇文劍雪有沒有如劉文靜所說那般苦苦修煉晝夜不歇,順便瞻仰一下自己的實驗成果。
摸了摸懷中的實驗記錄合集,想著效果那一欄還空著幾大行,真是有點撓心撓肺。
“我是來搞學術研究的,又不是訪親走友,何必走正門呢。”
舞馬嘀咕著,轉而溜向墻拐處——劉文靜爬墻的地方。
這會兒,先前被劉文靜拆下的幾塊兒磚頭又被塞了回去,乍一看墻面還算平整,全無借力蹬靠之處。
“閑人真是多啊。”
舞馬記得兩人走之前,這幾塊兒轉頭還好端端在地上散落著。
也不知誰這么多事兒,喜好狗擒鼠輩之癖。
舞馬輕輕踢了踢墻面。
不就是翻個墻而已,跳一跳就上去了。他又不是不會功夫。
沒卵蛋的老男人中年腎虛才需踩著磚坑爬墻。
舞馬雙手剛扶在墻面上,正打算蹬地竄上墻頭,忽然聽見院里面傳來宇文劍雪的聲音:
“師傅?”
接著,舞馬便聽見院子里面宇文劍雪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舞馬的心砰砰直跳。
這是舞馬穿越以來頭一次緊張。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保持冷靜,隨后輕輕摸著墻縫,把先前塞回去的磚頭又通通拔出來,無聲置在地上,自己一溜煙兒,于轉瞬之間逃到極遠的地方。
趴在樹坑里往宇文家院墻觀瞧的時候,舞馬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是注定名傳千古的先知;
是廣大隋唐覺醒徒的引路人,溜的這么快實在是一件有**份的事情——
這事兒絕不能記錄在《隨覺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