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理解了,自己的師父將自己收入門下時所說的,“知易者不占,善易者不卜。
他自小知易、善易,卻始終無法接受原先“不得飛升”的命運,一次次嘗試以占卜之術扭轉。
周周轉轉,還是落得個身死道消,不得飛升。
值得慶幸的是,小師叔身份非同一般,無論如何,都不會受到一點點傷害。
只是代價……
“小師叔,別放棄修煉……”說著,常思意又嘔出一大口血來,眼見著是不成了。
躲了一輩子,他終究沒有辜負師門的栽培。
常思意在深入神魂的疼痛中,面帶微笑地閉上了眼。
“小師侄!”林玄真悲痛至極,這是她僅剩的師門晚輩了,也算得上是她在這修真界唯一的“親人”。
“常思意,你不準死!”
她覺得心里很堵,卻又反常地為小師侄可以擺脫這具傷痕累累的軀殼,而感到了一絲欣慰。
常思意的身體軟了下去,左手垂落于地,從袖子里滾落了六枚星辰石幣。
林玄真注意到,他手中的血色蓍草,幾乎是一瞬間便將根須扎在了那六枚星辰石上。
那根須伸出的速度,快過了某些蝦蛄的螯足,一點都不像是一株安靜的蓍草。
血色蓍草的根扎入星辰石的同時,有一道微弱的白光沿著它的莖鉆入了蓍草之中。
不多時,那蓍草莖上竟然又抽出了第二片羽毛狀的血色脈絡的葉子。
林玄真先將常思意的遺體檢查了一番,確信精氣神皆散,已經無力回天。
她往常思意口中塞入了一枚恒冰珠,并將他的遺體收進了儲物鐲里保存。
儲物鐲里的時間停滯,加上那枚恒冰珠,可保他肉身不腐。
做這些的時候,她都理不清自己的心情,有三分酸楚,還有三分難過,卻有四分本不該有的輕松。
嘆了口氣,她站起身,又撿起牢牢扎根在星辰石幣上的血色蓍草,仔細端詳一番。
“大師姐……”白霜見幾乎是懵逼的。
他全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常堂主自打見到大師姐開始,身體便一下子崩潰似的,一邊說話,一邊開始口吐鮮血。
只留下了幾個地名當作遺言,忽地就精氣神散去,身死道消了。
處處透著詭異。
這讓他不敢隨意打斷他倆。
直到看見大師姐收起了常思意的肉身,撿起那株血色蓍草,他才有些醒過神來。
“大師姐,這株蓍草,似乎不太一樣。”
林玄真點了點頭,這么明顯的問題,她當然也看出來了。
心中的悲痛又消散了幾分,她回道:“確實不太一樣。”
撥弄了幾下那六枚星辰石幣,那蓍草似乎有意識一般,血紅色的根系將六枚星辰石幣抓得更緊了。
林玄真近似自問自答般地低聲道:“你說,草木成精可能性大不大呢?我覺得這蓍草,恐怕是借著我小師侄的血肉靈力,開了靈智。可我還沒見過草木成精的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