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諷朝廷賣官,晉帝失察的呢?”,典章將亂成一團的詩詞歌賦一張張看了,把符合承蘭要求的挑出來,問。
“更要。”,只聽書肆老板如是答。
這是一場博弈,晉帝舉棋不定,承蘭卻不肯放過。他比誰都清楚,人言是奇妙的東西,看著虛無縹緲,實則如刀似箭,而承蘭,要用這些說辭,逼得晉帝,下定決心,除去程栩。
他要過去戕害過他的人,無論是直接還是間接,一一付出代價。
典章應了,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蘭公子什么時候才打算離開公主府。”
公主府中,穆輕眉正與承蘭并坐著,對著隔筒插花。
穆輕眉將桃花枝仔細修剪,每一下,都極盡珍惜,小心翼翼一會兒近看,一會兒遠瞧,讓那幾根花枝展現出嶙峋而崢嶸之姿,把這將去的春意收斂進一方竹筒中。
至于那被剪落的花枝,穆輕眉便都順手交給承蘭,那柔柔花瓣,依偎在承蘭手心里,像是醞了一汪春意。
這是姑娘家的閨中樂趣,承蘭沒怎么接觸過,如今見穆輕眉素手纖纖,執花的動作輕柔舒緩,落剪也是井井有條,終于覺察出這簡單“插花”二字醞釀的無限樂趣:
當真是人比花嬌,撩人心弦。
他輕輕撥弄著手心里的花瓣,目光卻追隨著穆輕眉的動作,愈發釀出深深柔情。
承蘭別的不會,在招惹得穆輕眉一顆平靜心湖蕩漾出別樣漣漪方面,卻是高手。
緩緩伸出手去,卻不碰穆輕眉,只是停在她的手邊,承蘭扶了扶一枝斜向生長的瘦弱枝椏,隨意道:“這個有些歪啦。”
穆輕眉的手僵在花邊,余光里,是承蘭忽然靠近的側顏:濃密卷翹的睫毛輕微撲閃著,高挺的鼻梁投下一片陰影,還有唇邊那抹肆意的笑……
她想自己知道承蘭在笑什么:承蘭知道自己會因這突然的靠近而局促緊張,可他一點不在意,還為這小計謀的得逞和穆輕眉的羞怯而得意。
穆輕眉氣惱地抬手,剪刀作勢就要朝著承蘭的手指伸去:“承蘭!你又,你又……”
可承蘭卻并不害怕那張牙舞爪的剪刀,反而悠悠然回過了頭,勾唇挑眉,問:“我又怎么啦?”
完了,方才的側顏,就夠讓穆輕眉不好意思了,這次卻是這樣近距離地彼此對視著。
承蘭剛剛“作案行兇”時還有恃無恐,現在真正瞧著穆輕眉,心卻猛地跳起來,打鼓一樣在胸腔里響著,跟兔子似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蹦出心房。
臉和耳朵不爭氣地燒起來,承蘭瞧見穆輕眉漾出快意的笑,便知道自己的臉是真真紅透了。
還想著撩撥姑娘呢!也不想想自己有多經不起撩撥!承蘭無奈地想,不對,是不用穆輕眉撩撥,他就陷進去了。
他尷尬地飄忽了眼神,緩緩往后退,卻見穆輕眉猛地靠過來,學著他方才的樣子,挑眉笑:”嗯?你怎么啦?“
他承蘭,撩撥人不成,反遭人撩撥!羞煞人也!羞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