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信,四五片花鈿掉在桌上,穆輕眉撿起來,笑,便聽送信人道:“這幾個花鈿是公子瞧著南方姑娘們用的,他瞧著樣式和京城的不一樣,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歡,就先連同信一起送來了。”
“還有這個,”,送信人掏出個錦布,恭恭敬敬地呈給穆輕眉:“公子說,這簪花樣式精巧,便也讓小人一塊兒送來了。”
穆輕眉接過來,見那簪花是個桃花枝的模樣,凹凸不平的花枝與輕柔靈動的花瓣做得精巧細致,風過便能飄香似的。
更精巧的,是桃花枝上停了只蝴蝶,翅膀鏤空雕著花,還鑲嵌著小巧的紅瑪瑙,微微搖動,翅膀便跟著輕顫。
穆輕眉努力想象承蘭挑女子首飾的模樣,越想越覺得滑稽有趣,送那人離開,自己卻坐在了銅鏡前,歪著腦袋拿著那簪花放在鬢邊比劃,不由帶出了俏皮的笑意,問若云:“好看嗎?”
若云懶得理她,反正穆輕眉這時候也沒心思和自己聊天。
信里講的都是些瑣碎無聊的小事,可被承蘭一說,卻讓穆輕眉神色都放柔了。
“廬江有種早點,名喚三鮮豆片的,色澤金黃透亮,口感皮脆餡軟,滋味鮮美,餡料豐富。多用蝦仁香菇做餡,或有鮮筍鮮肉……”
——“誰要知道你這些瑣事。”
“還有面食,比之京城的面,味道濃厚些,口感也有嚼勁,吃到嘴里,蔥油的香味伴著醬料的味道氤氳開來,再加上那極佳的口感,真真是欲罷不能……”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在那兒開了食肆呢!”
“我竟如今才知廬江百姓多稱歷史上那位息夫人為桃花夫人,言談之間,便有視她為禍水之意,不由感慨。想那息夫人何等謀略見識,忍辱負重,果敢卓絕,卻被此處眾人視為禍水,大抵只因她身為女子之故。”
——“于息夫人,后世毀譽如何,只怕皆是過眼煙云。”
……
將信件看一遍,穆輕眉收回匣子,落了鎖,交給若云讓她收好,卻忍不住帶著幾分若隱若現的笑,望著屋外的烈日,自言自語般問:“你說,廬江現在是什么天氣?”
正是梅雨時節,廬江的雨像是解凍的水,怎么也流不盡。從外面回來,卞正將蓑衣、雨傘交給守在門口的仆役,叩響了那扇緊閉的雕花大門,聲音恭敬道:“公子,是我,卞正。”
直到聽到里面的聲音,卞正才推門而入,看著被厚重被子蓋著的人,忙招呼醫者。
承蘭燒得牙都打起了擺子,看向卞正的眼神還帶著幾分迷離,蒼白而干得起了皮的嘴勾了勾唇,帶著幾分嫌棄對方小題大做似的笑意:“每逢雨季都有這么一遭,喝什么藥我都能記下來了,何苦讓他們來。”
“總歸還是得小心點。”,卞正站在離床三米外,說完又忍不住相勸:“如今局勢漸穩,王家曄王都亂了陣腳,只等他們自掘墳墓,公子也該歇一歇,好好將養自個兒身子。”
承蘭帶笑應了,灌了藥汁,便聽卞正道:“那京城來的陸閔得這些時日與廬江總督處得很是不錯。”
“他來這兒一遭,為的不就是這個?”,承蘭無所謂地挑眉,只是隨口道:“按他的辦事能力,沒準過段時間就能查到,承蘭這個身份是假的,承蘭這個人,原本也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