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有驚無險。”,穆輕眉沒法描述自己被輕蔑對待的感受,更沒法敘述那種由外到內的惡心,只好這樣簡短的敷衍。
眼眶沒來由得熱起來,心卻是一點點冷了的,可她只能把委屈憋回去。
因為她知道,自己沒受傷,也沒受辱,不會有人懂。
沒人知道她心里的蒼涼。
她盡可能地恢復鎮定,平淡地看著馮少權上了刑具,只說:“好歹是王老太爺的外孫,別死得不像樣,早早招了,也給自己留點體面。”
“動刑吧。”
刑具的聲音像是雷劈,劃在穆輕眉心上,惹得她憋出淚來,穆輕眉猛地眨掉,明明刑上在別人身上,自己卻已經沒了半點力氣。
鞭子的抽打聲與男子的叫喊聲聽得穆輕眉全身發抖,冷意像是針,扎進穆輕眉的耳朵里。
可是她的確沒被怎樣啊!
穆輕眉壓抑住渾身的冷意,乃至全身的顫抖、眼里的濕意,平靜問:“如何進公主府的?”
血肉橫飛,哀嚎聲漸漸變低。鞭子的聲音卻沒半點減弱,鹽水被潑在馮少權身上,提醒他感受所有的疼痛。
大少爺沒感受過疼痛,只是鞭子的抽打,就已經讓他什么都說:
“皇后!是皇后!她那兒有公主府的地圖!”
穆輕眉冷得更厲害,明明是剛入秋,還帶著秋老虎的熱氣,卻覺得渾身都在發抖。
“誰給你的藥?”
“皇后是怎么安排的?”
“皇后怎么把內務府的公主府地圖交到你手里的?”
“接下來有什么安排?”
“……”
“自己寫。寫完畫押。”,她的聲音仍舊是平的,心跟著一點點涼下來。
那份用公主府的私刑換來的認罪書交到了穆輕眉手里。
穆輕眉像是被燙到了,猛地一縮手,渾身又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那上面,有把這個公主當作標榜身份的工具的王家與馮家,也有把先后遺女當作仇敵的王皇后,每個人都都在不遺余力地為自己的利益或私欲賣力,卻沒人管穆輕眉的死活。
若云接過紙,摟住了穆輕眉,替她吩咐:“這人聽到了不該聽的,除了吧。”
馮少權猛地嚎叫起來,嗓音像是從破裂的窗戶吹進來的寒風,聽得人反胃厭惡:“我招了!我都招了!”
“哦,那多謝馮公子。”,穆輕眉被攙扶著站秋來,當著馮少權的面囑托:“查一遍,別在公主府留下蛛絲馬跡,尸體連夜扔了,甭管是什么方法,千萬別讓人看出來。”
打更聲傳來,穆輕眉被喘不過氣的疲憊壓得頭暈眼花,卻聽門外傳來噼里啪啦的敲門聲。
火把與叫喊聲穿透那扇木門,讓穆輕眉明白,她身為公主的榮華富貴,其實和那扇門沒什么差別。
誰都能來敲打,誰都能來玩弄。
那時候承蘭是怎么守著這扇門讓官兵進不來的?
瞧,她又想起承蘭了,并且后悔自己一氣之下把典章趕走。
這次管家、畫柯、侍衛都沒能攔住,來的是皇后與馮家人。
穆輕眉冷著臉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吩咐:“堵住嘴,趕緊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