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樓準備了八十一個高臺,準備傳書,說書。
但,八十一個高臺始終都沒有聲音,樊樓之內,也沒有聲音,抄書人的筆,從最開始,就沒有動過,所有人,都呆住了。
沈括則沒有管這些,他只是繼續在說著故事。
那個,岳飛岳武穆在風波亭被害,六十年之后的故事,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牛家村的農屋當中,楊鐵心和郭嘯天飲酒談過往。
風雪之中,一位道士踏雪而來。
名為丘處機的道長殺了奸人,被金賊追殺,二人感慨道長大義,十分欽佩,在丘處機殺掉追兵之后,兩人懇求丘處機多住幾日,求他傳授武藝。
同時,二人的妻子都懷有身孕。
兩人請求之下,丘處機拿出兩把匕首,分別刻下了為兩個孩子所取的名字,郭靖,楊康,寓意為靖康之恥,永不能忘……
……
后面的故事很精彩,但是,已經沒有多少人聽的進去了,所有人的腦海當中,充斥著的,都是故事前交代的背景。
靖康之恥,北宋滅亡。
豈有如此之恥辱乎?!!賊子蘇彧,膽大包天,欺君辱國!!!
亂了,全都亂了。
有人呆滯,有人暴怒,有人要沖上來打蘇彧,整個樊樓亂成了一鍋粥,而蘇彧,只是站在五樓的欄桿旁,冷眼看著這一切,他對身后的季素素問道:“怕嗎?”
季素素說道:“怕,故事太真了,聽著害怕。”
蘇彧閉目說道:“是啊,我很多晚上,都夢著這個故事,夢著這個鐵馬冰河入夢來的故事,所以,我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阻止這一幕。”
“我要挽狂瀾于將傾,我要改變未來的宿命。”
“我要拯救這個國。”
“所以,我一步都不能退,我怕我退了,以后就再也沒有這個勇氣了。”
蘇彧說著,聲音有了些顫抖,季素素明白,他其實也在怕,因為他要面對的,是整個世界的壓力,但是,他卻勇敢的去做了。
情不自禁的,她從身后抱住了他。
堅定的說道:“公子若死,素素絕不獨活,世人不懂公子,素素懂,所以,素素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給公子,讓公子不至于涼了心。”
蘇彧沉默了下,故作輕松道:“真話?”
“真話。”
“可我希望你是逢場作戲。”
蘇彧拋下這句話后,將她推開,朝著那個撕下張大面具的人說道:“他還好嗎?”
“味德樓的柴房里睡著。”
“什么時候換的?”
“在你讓他去味德樓找韓進財和馮章的時候。”
“孟青?”
“正是。”
表明身份之后,孟青將自己帶御器械的腰牌展示,然后說道:“剛才得到皇城司的消息,陛下下令,要拿你入獄,跟我走吧,蘇大人。”
蘇彧點了點頭,轉身,朝曹詢說道:“幫我照顧點家里人。”
“好。”
曹詢果斷答應,曹家欠著蘇彧人情呢,眼下的事,在蘇彧被抄家之前,都算作雪中送炭,正是還人情的好時候。
蘇彧也無后顧之憂,笑著伸出了雙手。
孟青撓撓頭,然后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摸出鐵索來,將蘇彧銬上了,就這么,在萬眾矚目之下,領著蘇彧下樓,入獄。
……
垂拱殿內,所有太監宮女全部趴在地面發抖,就連王中正都是冷汗直冒,唯獨趙禎,就那么冷漠的,翻著蘇彧所寫的原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