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寢室中難聞的味道,嬴季昌有些受不了,仿佛置身于茅廁之中。
將門窗打開,讓空氣流通,將寢室之中的味道散出去,嬴季昌方才離開,畢竟在獻公治喪的這段時間,他只能住在秦宮之中。
君上駕崩,新君即位。
在這個時候,舉國上下皆在治喪,沒有駟車庶長的命令,走出去,嬴季昌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這個時代的駟車庶長,還不是一個爵位,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實權人物。
在春秋時秦國設置駟車庶長,掌握軍政大權。這個官職一直延續到了戰國之時,只不過這個時候的駟車庶長并不執掌軍政大權,而是嬴姓一脈的執法者。
而這個人便是君后。
也就是嬴季昌的母親,治喪期間,她本就是最痛苦的人,嬴季昌不愿去打擾。
“少公子,君上有請!”
嬴季昌剛剛走出寢宮,便等來了黑玉在門口迎接。
聞言,嬴季昌有些不解,皺著眉頭朝著黑玉問,道:“黑玉,發生了何事,此刻君上不應該正在處理君父的后事么?”
“臣也不清楚,君上不僅請了少公子也有左庶長!”
........
這一刻,國君書房之中,嬴虔兩人都在,沒有一個其他臣子。
“臣嬴季昌見過君上!”
走進書房,嬴季昌肅然一躬,朝著嬴渠梁下拜,道。
“三弟,不在朝堂之上,不必行禮!”
嬴渠梁皺了皺眉,朝著嬴季昌一揮手,道:“坐,我有事要與你以及大兄商議!”
“諾!”
點了點頭,嬴季昌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一直以來,他本就不愛行禮,剛才只是顧忌君臣名分,他就算是嬴渠梁的兄弟,也需要給他面子。
他可不想給自己找罪受,更沒有提及什么君臣之禮不可廢。
這可是戰國初期,布衣傲王侯的時代。
在這個時代,一個名士比一國之君更有牌面,一如吳起,一如李悝。
“君上有事只說便是,你我兄弟,何必有所顧忌!”
這一刻,嬴虔也表態了。
聞言,嬴季昌也是看了過去,他也搞不明白,想要看了一看嬴渠梁在搞什么。
“大兄,三弟,我打算放了公叔痤!”
嬴渠梁目光如劍,很顯然這個決定他想了很久,在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
“渠梁你瘋了,他可是害死君父的罪魁禍首,你對得起君父么?”嬴渠梁剛一開口,嬴虔便炸了。
常年與獻公在一起,嬴虔與父親的感情很深,這一刻,自然是震怒。
按照秦國的傳統,當在國君靈前殺公叔痤以祭祀之。
看了一眼暴怒的嬴虔,以及面色尷尬卻不想退步的嬴渠梁,嬴季昌苦笑一聲,道:“大兄,君上這樣做,也許有不得已的苦衷。”
“君上為君,考慮的是秦國大局,一個公叔痤不是能放,大不了在之后,興兵抓回來便是!”
“哼!”
冷哼一聲,嬴虔臉色依舊難看,但是比之剛才緩和了許多。
“大兄,如今君父駕崩,秦國之中君臣尚未一心,在這個時候,殺了公叔痤于事無補,而這個人是主張對秦罷兵的魏國丞相,一旦公叔痤被殺,魏國的掌權者便是意圖吞并秦國建立無上功業的龐涓。”
“以我秦國之力,又如何能夠與魏國一戰,在這個時候,只有放了公叔痤,然后秦魏罷兵,如此才能保全秦國。”
聽完嬴渠梁的話,嬴季昌點了點頭,有些人真的天生就是為了政治而生,而眼前的這位剛剛加冠不久的青年,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一念至此,嬴季昌抬頭,道:“君上,公叔痤已經兵敗,就算是回到魏國未必會重用都是問題,若是不能重用,又如何才能阻止魏國對我秦國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