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眾多修道法門一樣,它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分支,然而,但凡是識貨的人,都應該很清楚,她的話的意義是什么。
以往,道教跟儒家思想是分離的,根本搭不上什么關系,而北辰李氏皇朝以道教為國教,卻只是教人煉丹、吃丹藥,那就等于說,國教就是一個讓富人,畢竟像是煉丹這些,你不是有錢人,根本修不起道,正常人飯都吃不飽,哪有時間,哪有錢財修道,所以,這個道教,就是只能針對富人、貴族才有效果。而且,對整個北辰的統治,也只起到了控制上層的作用,對普羅大眾,根本沒有任何意義。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而且富人、貴族哪有那么容易控制,但凡聰明一點的,都不上當。甚至毫不夸張地說,我成仙后,你皇帝屁都不是!
這樣的一個國教,說白了,就差不多是用來湊數的。
而夭夭的《太上感應篇》就不同了,卻是把儒道兩家的思想結合,而儒家的思想,大家都很清楚是用來做什么的,歷朝歷代,都是為了用來維護封建**統治。
北辰,雖說是以道教為國教,然而,真正來說,卻是佛道儒三家并立、并駕齊驅。
首先來所說佛教。佛教本身就有一套嚴密的思辨邏輯,它用“因緣說”解釋虛幻世界,用“業報說”論證人世的善惡。它宣揚因果報應,把人們對現實的不滿轉化為對來世幸福的期盼,用對自身的自責與反思替代與撫平內心世界對現實不公的怨恨與不滿,這對于現實中飽受苦難,又投訴無門的百姓來說,無異于黑暗中的一縷光明。所以在民間可謂是最吃香,發展速度最快,堪比瘟疫。
然后儒學,為了使封建統治神圣化,這個時代的儒學也適時地創設了一套天人感應的神學構架,把儒學宗教化,借宗教信仰來強化尊尊、親親的宗法制度,從某種意義上說,儒學其實也可以是一種宗教。但北辰此時的儒學在為統治階級提供指導的同時,卻沒能從理論上解決普通民眾普遍關心的生死壽夭問題,對于客觀世界的解釋也略顯粗略,這就成為了一種缺陷,此時,已是稍稍露出了頹勢。
最后是道教,道教自然是沒得說,一心就是為了求長生,而長生,也正是所有人都追求的,然而,缺陷卻是,普通人根本追求不起,但是道教的優勢就在于,普通人追求不起便追求不起吧,反正,我是國教,道士、女冠位在僧、尼之前,但凡有點夢想的,都當道士,而不去當和尚。所以可以看到不少國舅之類的,便都是當道士的。
這三者,可以看得出來,除了佛教,其他兩教在思想理論上,都有著極大的缺陷。而佛教,此時之所以沒有立刻一家獨大,則僅僅只是因為被朝廷打壓。從道士、女冠位在僧、尼之前,就可以看得出來。而且發展的時間也不長,但隨著其繼續發展,日后佛教必定興盛,這幾乎已經成為一種不可逆的趨勢。
你說,當朝統治者不擔心嗎?這殿上的大臣不擔心嗎?自然是擔心的,但是卻沒有人能提出解決的辦法,然而……夭夭的這一番背誦,尤其是后面所提及的二十六條善行和一百七十條惡行,多以儒家“三綱”、“五常”之義理為判斷標準,這是無意中,把兩家融合了起來。
她背的雖說是道教的,但是實不悖乎儒家之旨。也便是這一刻,道教作為國教,才真正一下子完整了。它不再只針對富人、不再只針對貴族,而是從帝王將相到漁樵耕牧,各階級各階層幾乎都可以有它的信奉者。
當她把一整篇《太上感應篇》全部背完,大殿上,也是落針可聞,便是連皇帝,此刻看向夭夭的時候,都是一副撿到寶的眼神。
“諸位卿家,以為如何?”皇帝咳嗽了一聲,接著問道。
而下面的上百號大臣,內心也都極為震撼。
甚至,魏御史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此時內心的想法。
這個人,怕不只是修道那么簡單啊。
他頓時苦笑了起來,之后出列,向夭夭拜了拜,“臣學識淺薄,受教了。”
能夠憑一己之力,把國教直接提升一個檔次,成為放之四海而適用的人,別說是一個太子姬妾了,給她一個太子妃都不過分。
只是,她家師到底是什么來頭?按理說,有這等學識理論,不可能無名無姓。
“臣冒昧問一句,不知羸奉儀尊師名諱?”
夭夭也是對他行了行禮道:“家師名諱,吾也不曾知。家師說,名字不過是一個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