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皇后本來以為這個少年會用擺事實講道理用一大堆理由、數字、故事來說服自己,卻沒想到會說出如此簡單的一段話,而且就是這么簡單的一面話卻是徹底打動了她。
她本名嫣,小名寶珠,本來是符祥張國紀之女,十四歲前在開封老家照顧弟妹,閑下來的時光不是在讀書就是做女紅,日子雖然平平淡淡卻也是她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可自從十四歲入宮開始,她張嫣幾乎只能看到紫禁城的這片天空,而信王入繼大統之后,作為皇嫂的張嫣甚至失去在紫禁城內自由行動的權利。
這些年她一直居住在慈慶宮內,為了避免外面的風言風語她幾乎沒踏出慈慶宮一步。
等到了崇禎十五年因為太子納妃的原因又改慈慶宮為端本宮,而她被趕出了慈慶宮遷往了仁壽殿。
從“慈慶宮”到“仁壽殿”的稱呼就知道她心里有多少委屈,但是她還得裝出非常開心的樣子每天都望著仁壽殿的天空任由年華虛度。
許多人都以為她錦衣玉食享盡榮華貴,但是張嫣卻寧愿過著相夫教子舉案齊眉的普通婦人生活。
她覺得自己內心深處就只有這么一點點樸素至極的念頭而已,但這一刻一個女人二十年積攢下來的全部怨氣與**都因為劉永錫這句看起來簡單的一句話徹底點燃。
她覺得自己的命運是如此不幸。
熹宗皇帝在位的時候她是所有宮妃的敵人,魏忠賢與客氏都在攻擊她不是張國紀的親生女兒,甚至幾次掀起廢后風潮,當時她被嚇得幾個月都沒睡過一個好覺。
她也曾經替熹宗皇帝生下一個女兒,但這個女兒卻不幸夭折了,到現在她仍然是一個人孤芳自賞,連個值得托付的人都沒有,而且她跟熹宗皇帝只作了七年夫妻卻要為這個木匠一直守寡到現在。
等到信王入繼大統,她的命運就更不幸了,雖然她名義還是皇嫂,但是十七年的冷宮歲月卻是一日不如一日,連總管太監陳德潤都想非禮她,那時候她算是真正理解人走茶涼這個詞的含義。
而且這十七年來她雖然幾乎寸步不出慈慶宮,但最后還是被趕出慈慶宮遷往仁壽殿,更不要說她曾因幾句無心之語被今上逼得差點自謚。
想起自己幸福的少年時光,想起了一邊照顧弟妹一邊偷空習做女紅、閱覽經史的那些快樂光陰,看著三株桃樹長大的種種喜悅,還有那每次見到父親回家的喜悅,張皇后就覺得這世界如此之大如此精華,自己怎么能錯過這最后的明媚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