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明的勛貴一向無法無天,但是他們的無法無天向來是很有局限性,只能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無法無天,與文臣之間各掃門前雪,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而現在勛臣卻徹底打破了這種祖宗家法,勛臣既可以推薦文臣又可以彈劾文臣,等于自己又搞了一個吏部文選司與一個吏部考功司,而嚴重受挫的文臣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發起反撲,更不要說馬士英在一旁虎視耽耽。
之前朝堂之上一直是斗而不破的局面,但是劉孔昭這么一鬧等于是徹底撕破臉,接下去的黨爭將會公開化、激烈化甚至是白熱化。
劉永錫不由說起來一件關于誠意伯府的舊事:“萬歷年間,當時的誠意伯劉藎巨上疏為自己叔祖劉世學辯護了幾句,疏中語及顧憲成與東林,結果被東林群起圍攻,都認為大明兩百余年來就沒有勛臣敢于彈劾言臣的先例……但是這種局面接下去已經不復存在,接下去勛臣的嗓門恐怕要越來越大,但這不是什么好事!”
瑾兒深以為然,雖然從表面來看,南京最終還會恢復到文臣、內府、勛臣三足鼎立,但是這一次勛臣與文臣之間的沖突事實代表著南都小朝廷的權力運行機制已經徹底失衡了:“那我們應當怎么辦?恐怕我們接下去就是東林圍攻的重點對象!”
雖然劉永錫在江北幾乎與世無爭,但是他既然是誠意伯劉孔昭的兒子,那文臣肯定也會拿劉永錫來開刀,到時候不知有多少奏折會借機攻擊京口鎮的是是非非。
現在瑾兒對劉永錫算是徹底服氣了,她原本不理解劉永錫為什么要急著出京,他作為定策功臣繼續留在南京的話肯定會拿到一個更高而且更合適的位置,而且還有很多讓人心動的利益,至少也應當等到福王登基再出京也不遲,這么早出京等于放棄了這些只要留下來就能應得的好處。
但是現在劉永錫及早出京就避開了朝堂之中形如鬧劇般的你爭我奪,甚至為張皇后、京口鎮與東林之間留下了緩和的余地,畢竟與文官們鬧得不可開交的是誠意伯劉孔昭,劉永錫則是被殃及的池魚而已,瑾兒覺得接下去最重要的問題還是該怎么面對文官們的圍攻。
而劉永錫則給出了一個完全出于瑾兒意料之外的答案:“那自然是要謀劃娘娘盡快移宮的事情!”
瑾兒是真沒想到劉永錫的動作會這么快:“這么快就謀劃娘娘移宮的事情?可南京這個小朝廷立國才不到一個月,福王登基不到十天,明年改元才是弘光元年啊!”
但是劉永錫卻給出了非常明確的答案:“如果不是北虜出兵山海關,南都這個小朝廷最多就是半年的氣運,即使在北虜出兵出海關的形勢下,南都小朝廷最多也就是一年的國運而已,娘娘現在不抓緊機會移宮,恐怕以后就再也沒有機會!”
劉永錫剛剛渡江的時候如果說弘光小朝廷只有一年的國運,瑾兒肯定覺得他是信口雌黃胡說八道,畢竟弘光幾乎控制著整個南方,正常情況下至少也有十年八年的國運。
但是他之前一次又一次地成功預言南都發生的驚天劇變,瑾兒就覺得他所說的一切都是對的:“那我們就抓緊時間幫娘娘移宮吧,要不要我幫你跑一趟南京?”
劉永錫身為誠意伯世子,現在返回南都自然會引發驚天波瀾,而瑾兒幫她跑一趟南都通知張娘娘情況就不一樣了,但是劉永錫卻是搖了搖頭說道:“現在最關鍵的是還是怎么跟王孫蕃伯伯求個情,估計王伯伯正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