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兒也朝著自己的小屋子跑了過去。
吳媽是奔著太太屋里去的,她知道太太屋里還有幾條剛搟好的新氈,被子也比別的屋里要多幾床,雖然那都是上好的杭州錦緞被面,但現在救人要緊,相信太太也不會怪她的。
吳媽抱著一捆新氈走到門口的時候陶太太也已經到了:“把炕上所有鋪的蓋的全拿出去”
陶太太嘴里念叨著就抱起床上的一床被子往外跑,什么東西也沒有女兒重要。
甘先生在樹下看著女兒像一個穿了衣服的小猴那樣的晃蕩了幾下,心也跟著又揪緊了一道,嗓子眼有點疼。
她一個女孩子啥時候就會爬樹的?我這個當爹的怎么一點都不知道?這幾個女人一天在家是怎么看孩子的?怎么還把一個孩子看到樹上去了?這還是一個女孩!
甘先生小時候只是看著別的玩伴爬樹,自己都從來沒敢嘗試過,那時候倒沒覺得爬樹有多危險。
現在自己的女兒在上面掛著才知道爬樹太危險了。也不知道女兒是不是已經被樹枝刮傷了沒有?萬一掉下來這腦袋先著地可就不得了了,估計連小命也保不住了。
胳膊腿先著地也不行啊,那要那塊摔折了不得落個殘疾嗎?你說這老甘家祖祖輩輩也沒這么淘氣的孩子,怎么就讓自己趕上了?
這可真不讓人省心啊!甘先生想的最多的還是孩子掉下來會落到那個位置。
他早就脫去長衫馬褂扔到地上,只穿著一件白色的小褂和扎著褲腳的長褲仰著頭兩只手一直高高的舉著,隨時準備接著自己的女兒。
不管怎么樣也不能讓女兒受傷,甘先生現在只有一個念想,就是女兒掉下來的時候自己接著,穩穩地接著。
眼看著建榮離甘藍近了,但建榮卻停了下來。
甘先生不知道建榮為什么停下來,但又怕問話驚著樹上已經非常恐慌還在不斷嚎哭的女兒。
甘先生屏住呼吸保持著一個姿勢,他甚至于都不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張大著嘴巴的。好像要把自己隨時從樹上掉下來的孩子含到自己的嘴里一樣。
建榮用兩只腳死死地勾住樹干,一只手開始解自己的長衫口子。也是該著,平時這件長衫也沒機會穿,建榮家弟兄幾個就這一件像樣的衣服,只有今天這樣的重要場合母親才會拿出來給他穿上。
出門的時候母親千叮嚀萬囑咐:“萬事注意,別剮著了,別蹭著了。可就這么一件像樣的衣服,你大哥過幾天也要用”
甘先生看懂了建榮是想用長衫把甘藍裹到身上背下來的。
可這也太危險了,建榮怎么樣才能在樹上把甘藍綁到自己身上?他有那么大力氣嗎?他也還是個孩子,雖然只是比一般孩子長得高一些壯一些,可終歸還是個孩子啊!
此刻的甘先生就恨自己為什么小時候沒學爬樹?要是自己會爬樹了也不至于這么難腸。
“這旺兒也不在家嗎,都跑哪去啦?”甘先生心里想著,嘴上就已經喊叫出來了。
蕊兒正在往地上鋪從她屋里拿來的被子,她害怕把自己的被子弄臟了,還特意找了個舊床單鋪到下面。
聽見先生問話,蕊兒頭都沒顧得抬上抬說:“旺兒一早就和蘇管家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這用著他們的時候一個都見不著,要他們有什么用”甘先生仰著脖子舉著胳膊嘴里忍不住的埋怨了一句。
蕊兒沒有說話,可在心里埋怨一句:“誰也不知道你這寶貝千金會爬到樹上去!人家又不是神仙能掐會算的。要算準了大家就都守著你這個寶貝千金”
說心里話,蕊兒早都看不慣這家人慣孩子了。
哪有這么慣著孩子的,不管孩子干什么出格的事當大人的都不說一句重話,總是由著孩子的性子胡來。
這要是在自己家的話,一天還不得被父母打上八回!估計皮都要被剝掉幾層了。
這下好!慣到樹上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