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慢侯點點頭:“那叫你輕卿?”
肉麻的有些不習慣,但咬牙也得堅持,一轉頭看見柔福帝姬也在看著他。柔福帝姬也恢復原來的封號,還是柔福。
她眨眼看了看李慢侯,以為李慢侯在爭取她的意見:“你叫我嬛嬛吧。別當著人面叫,小心有人彈劾你!”
當面叫她嬛嬛的,目前只能有一個人,那就是皇帝。
李慢侯當然懂這個道理:“好的。嬛嬛。”
這個名字叫起來更肉麻。
不過比她們的大名好多了,延慶公主大名趙福金,還算不難聽,柔福公主原名趙多富,這么土的名字,真的很難想象是公主的名字。很難想象這樣的名字,是出于宋徽宗這種頂尖藝術家的手筆。只能說,這是習俗。普通百姓起名,毫不在乎,張三李四遍天下。皇家女子起名,反倒盡量俗氣一些,大概是因為生到皇家,就粘了太多的貴氣,盡量土氣一些。就好像普通人起名狗子一樣,求個吉利。因此宋徽宗的女兒名字都沒什么雅氣,都是趙福金、趙多富,趙金珠,趙圓珠等等,少有像趙瑚兒、趙仙郎、趙瓔珞這種不算土的名字。反倒是士大夫家起名字,非常好聽,比如李清照,王弗。
此時三人站在一艘畫舫上,揚州最有名的水自然是瘦西湖。可惜這瘦西湖只是唐朝時的護城河,唐末、五代的亂世,多次摧毀了揚州,一直沒有恢復到唐朝的鼎盛時期。唐朝時候的揚州,是二十四橋明月夜,而宋朝的揚州,這二十四橋仍在,卻已經不在城內,而在城墻之外。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這是唐朝人的揚州。“淮左名都,竹西佳處,解鞍少住初程。過春風十里,盡薺麥青青。自胡馬窺江去后,廢池喬木,猶厭言兵。漸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這才是宋朝人的揚州,而且是南宋的揚州。
李慢侯突然想起清代的揚州來:“畫舫乘春破曉煙,滿城絲管拂榆錢。千家有女先教曲,十里栽花算種田。雨過隋堤原不濕,風吹紅袖欲登仙。詞人久已傷頭白,酒暖香溫倍悄然。”
看著瘦西湖上略顯蕭索的畫舫,李慢侯不由得感慨。他并不是惋惜宋代的揚州連清代人的揚州都比不上。其實從古至今,揚州的氣質都很獨特,是一座十分生活化的城市。不以手工業見長,商業氣息濃厚,市民文化盛行。可惜這種氣質,在宋朝的城市里比比皆是,讓揚州無法成為獨一份。李慢侯是從淮河流域一路畫著畫走下江南的,他很了解哪些城市,每一座城市都不大,也不小,恰大好處。都不輸揚州。這意味著宋朝的淮河流域城市,發展非常平衡。揚州只是其中普通的一座,也是獨特的一座,獨特在她有其他城市不曾有的底蘊,李慢侯相信,假以時日揚州依然會發展起來。他惋惜的是,這個機會可能會失去,一旦金兵南下,“清角吹寒,都在空城”,揚州再也經不起一次空城了。
“好詩!”
趙輕卿贊美道。
接著又問:“又是誰做的?”
李慢侯反問“就不能是我做的?”
趙輕卿道:“你做不出來!”
鄭板橋的詩他當然做不出來。
“有盛唐味道,卻略顯惆悵,又像宋人的詞。”
趙嬛嬛評價道。清朝人的氣魄中,少了唐朝的豪邁。這是時代的氣質,跟詩人水平的高低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