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十分敗壞,敗壞的原因是官員越來越不盡責了。徐州失守的準確情報,已經隨著一些逃出來的軍民打探清楚,徐州知州兼沿河兵馬都統制是盡責的。而且這個人有自知之明,他不懂軍事,也不瞎指揮,他提供的是精神支柱,大力提拔當地的一個武將。也不是什么正經武將,只是一個徐州本地人,自幼練武,被招募從軍后,在周邊剿匪中立下了不少功勞。就被王復重用,派他督戰。這才讓徐州堅持了二十天,可依然抵擋不住認真攻城的金兵,城破后王復戰死。
王復沒有投降,但之后金軍一只偏師突然奔襲泗州,文官帶著主要兵馬逃出了城,縣丞帶著二百來人,忽悠了一整天,金兵攻城后才發現,城里根本沒有大軍,而攻城的金軍自己也怕,因為他們只有五百人,是來探路的。
沒人想得到金軍竟然繞過徐州以南的五六個州縣,突然奔襲了泗州,也不顧韓世忠在側后方的威脅,消息傳到揚州,趙構就緊張了。趙構顯然相信,金軍莫名其妙奔襲泗州,就是沖著他來的。所以一方面派人加緊打探消息,一方面叫回了南下平亂的王淵。還逼迫極不情愿的劉光世帶兵北上抗敵。
李慢侯其實也這么認為,但他偵查到的情況,這確實是一只偏師啊,甚至說偏師都有些高抬對手,根本就是一只偵察兵。有劉光世這種大將帶主力北上抗擊,應該沒什么大問題。李慢侯真正擔心的,一直是金軍主力。他沒有信心,甚至十分肯定,一旦金軍主力圍攻,揚州不可能守得住。
說話間,康王的武直已經解下了寺廟下馬棚里的馬匹,牽到了康王跟前,都是好馬啊!
康王騎上馬。
李慢侯嘆道:“大王要走?”
趙構點了點頭:“統制與我一起走吧!”
李慢侯搖搖頭:“下官還不能走。”
趙構嘆道:“也對。你得守著公主。”
李慢侯道:“公主走我也不能走。”
趙構疑惑:“這是為何?”
他無法理解,李慢侯是公主護軍統制,公主沒走,他當然不能走,可公主要走,他怎么也不走。
對這個人,李慢侯從心里鄙視,甚至懶得解釋。
“金人不破,誓不過江!”
李慢侯隨口一說,只是暗中嘲諷趙構的怯懦,卻無意中給自己立下了一個大旗。
趙構神色古怪的看了李慢侯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見他甩了一下鞭子,立刻騎馬走了。他的武直在前面開路,其他人都僅僅跟隨。上百人呼啦啦朝著城外奔去,看起來他并非史書中描述的那么狼狽,匹馬過江只是老百姓的愿望,權貴始終是權貴,即使逃亡,依然有人鞍前馬后伺候。
李慢侯沒探聽出什么靠譜的消息,他徑直出城,直奔東南方的宋大城,兩座城池之間,挖通了護城河,也開了一道正對的城門,李慢侯直奔入大城。守城士兵跟他早就熟悉,沒人阻攔。
還好趙構沒從大城的鬧市走過,沒有驚擾到普通百姓,要是這些平民亂了,根本無法彈壓。
李慢侯直奔公主府,公主府位于城南,一條運河自西向東穿城而過,又有一條運河,從南往北到東西運河止,形成一個丁字形運河水系。運河以南半條街都被強買下來,作為公主府。丁字形運河成為公主府的北部和西部的護城河,只不過東部和南部直面大街,暫時沒有開挖的計劃。即便占了半條街,可跟開封的皇宮相比,依然十分寒酸。但是這是以行宮的標準打造的,既然是宮殿,就不存在什么逾制的問題,院墻蓋的又高又厚,完全不屬于城墻。
公主府的警衛力量也很充足,除了李慢侯在這里安排著一千步人甲兵之外,其實皇帝也派來了五百宮衛,這些宮衛已經不是汴京時候的膏粱子弟,那些膏粱出身權貴,大都被金軍俘虜北上了。這些當然也不是平民,而是新一代的膏粱,各級官員子弟充斥其間。有一些是沿循舊例,征募開國功臣的后代充任,有一些是獎勵烈士,將一些戰死各地的官員家的子弟充任,還有一些是來自南京一些官員家的子弟。